而流淌过山谷口的雪渠,发源地则在北山,蜿蜒而下,上游也避开了砖窑采石对水源的污染。
刘慈和雇工们所住的红砖小楼,当初都建在了进山谷的左手边,既是靠近南山山脚的背阳处,小楼身后的南山挡住了埃姆斯特地区天气最热几个月的大部分灼热阳光。按照建筑图规划,真正的“宫阙”,会以山谷入口处的中轴线为基础,面朝东方,背靠着西山。
两个人工湖要挖在中轴线两旁,刘慈现在居住的小楼再往谷里走,就是其中一个预备挖掘的湖泊。
葡萄和小麦等作物都喜光,葡萄还能种植在坡地上。
刘慈打算从小楼所对的北山坡地上一路往下种葡萄,与规划中葡萄园相背的一面就是孩子兵们每天训练攀爬的山壁。将葡萄园的空地流出,再隔点闲置距离出来,才是种植小麦的一百亩地。
不算能利用的山坡地,整个山谷的平地也有一千亩多点,刘慈为自己将来的“行宫”在西山脚下中轴线前后两边留出了百亩空地,谷里剩下的一千亩地,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她都心中有数在逐渐规划。
新点子每天都在产生,随着庄园的发展,肯定还有一些其他新需求。她现在储备在大棚里的葡萄藤苗数量也不够,山庄的规划慢慢完善,一点点增加。
望着窗外妇女们挽篮点麦,挥锄盖土,雇工们驱使牛马开垦荒地的场景,刘慈思绪如脱了缰的野马,从南山到北山,山谷的哪一块儿该种树,什么地方种粮,哪里挖塘,好半天才将精神重新集中到桌面拓印好的符文上。
“搬山么……”
刘慈提笔在山谷测绘规划图上四看,圈定了谷口中轴线两旁,地处中间深度的两快地。每块地在十亩左右,那就是刘慈准备挖的水循环系统的两处主湖泊。
“就是不知道,搬山符,能不能一举完成两个主湖泊的工程……若是不行,也只有用其他土行灵符,过程麻烦了点,难度却不难。”
她一边活动因久站而略微僵硬的手脚,一边自言自语。
午后微熏,新上任的贴身女仆桑曼,在一楼房间中随时等待着召唤。
刘慈画符时不喜欢被人打搅,小女仆今日午后,注定要等得瞌睡连天了。
屋后竹林的叶子在春风下轻轻摇动,斑驳的光影投在玻璃窗上,折射出璀璨的华光。
女仆桑曼眯起眼望向远方,在点麦的妇女中,有一个就是她母亲。
她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女仆。
女仆们是不用干农活的,她的皮肤会渐渐白皙起来,好像命运一下子就与颠沛流离的祖辈们区分开了。就像娜娜姐和艾美姐,走到城里,她们自己不说,谁相信这是别人家雇佣的仆人呢?
家人对她被选中很开心,吩咐她要好好伺候“慈小姐”,不能背叛主人,做事也不要偷懒。
慈小姐不知几时才会从书房中出来,桑曼心里痒痒,轻手轻脚提着裙子往麦田跑去。
守在田埂上的,穿戴整齐的大管家詹姆士很绅士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并不存在的汗液,而在田地里“点麦”的妇女们,一边劳作,一边小声交谈着。
讨论什么呢?
一切都让她们觉得新奇。
比如那个很方面的“曲辕犁”;比如慈小姐教的将田地耕细,还要堆成“垄”;比如麦种是点播,而不是像大陆其他地方一样是撒种。
要知道她们是居无定所来到埃姆斯特的流民,来自天南地北,见识过的麦田可并不少呢。
唯有在进行体力活儿的雇工们,额头上才有薄汗,在尚带有寒气早春空气中,头顶冒着腾腾白雾。
额头汗,被早春的风一吹,就干得差不多了。
桑曼提着裙摆跑到田边,招呼着正在休息的母亲。她怯怯偷看了严肃的大管家一眼,老人将手帕一丝不苟折放回上衣口袋,根本没看她。
“小姐一会儿寻不到你,小心娜娜姑娘找你麻烦!”
桑曼蹲下来,抓起一把麦种在手里拨玩,面对母亲的“责怪”,她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
没看大管家都没说她么,怕什么。
和她一批被挑选出来的几个女仆,挽着竹篮来给休息的雇工们送水。
桑曼认出几个少女,她们都是娜娜姐选中的,在学习“绣花”的几个女仆。少女们看着她是目光羡慕又妒忌,因为她被分配到了刘慈身边。
桑曼不觉就有了笑意,那种怯生生的小心在他人羡慕的眼光中好像一下变淡了。
和母亲聊了会儿家常,雇工们喝过水,休息够了,又开始劳作起来。桑曼也怕刘慈要喝茶找不到她人,也回转小楼去了。
春风吹过小姑娘天然卷的头发,吹过她被晒得黝黑的面颊,饱满的脸颊在春天的阳光下,肤色依旧不白,气色和几个月前刚来山谷时已完全不同。
这是刘慈庄园第一年种麦,很多年后,庄园成了大陆闻名的农牧品产地,桑曼却依旧记得大家是如何齐心协力,将一片荒地种下麦粒,种下希望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