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一阵响,缠绕在门锁上的铁链掉在了地方。刘慈用剑尖推开门,嘎吱的转轴声,灰扑扑的木门被推开,
呛人的陈腐味铺面而来,莉迪亚手中的烛台随即被吹灭。
一团虚影掠过,莉迪亚轻叫一声,她身上忽然金光一闪,逼退了虚影。
等她条件反射握住剑柄想要挥出大剑时,火光忽现,周围一下变得亮堂。
刘慈双指夹着一张纸符,火焰正是从她指尖冒出,约有半尺高的焰,奇怪却不烧刘慈的手指。
莉迪亚已经对她那些功效各异的新型“卷轴”见怪不怪,至于刘慈所使用的到底是不是魔法卷轴,聪明的女队长不想去深究。
等莉迪亚重新点亮烛台,刘慈贴了一张“镇”字符在烛台上,原本有些摇曳的烛光立马稳固如山。
“别怕,那东西走了。”
刘慈等房间中被惊扰的灰尘落定,才率先走了进去。
她到没有说假话安抚莉迪亚,那团虚影的确离开了,在阁楼房间里刘慈现在感觉不到半点煞气。那未知存在倒也聪明,竟然挑最弱的莉迪亚下手,幸好有金光符一挡,不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莉迪亚惊魂未定,然刘慈已经步入房间,她一人站在门外更觉得到处都是阴风。
赶紧跟了进去,有烛台带来的光亮,使两人清楚看见房间里的情况。
木架和画板,乱七八糟堆着的桌椅,将房间四周墙壁都遮挡完。
阁楼斜屋顶上有一块窗户,镶嵌着透明玻璃,蒙着厚厚一层灰,使人不能窥见天空的星月。
刘慈闭着眼仔细感受一会儿,本来若有似无的“煞气”好像被两人惊扰了,这下是彻底失去了踪影。
她忍住呛鼻的粉尘,拿起地面上的画板查看。
拂去积年的灰,脏污的画纸露了出来,勉强可见那是一幅人物小像。看层层叠叠的裙子,画中人应该是个女性,可惜只能从海藻一样浓密的卷发和交叠在胸前的双手去臆想她的面容——脸庞部分不知被什么打翻的饮料侵蚀,完全晕一片色团,看不清五官。
刘慈将地上的画作,一张张翻捡出来。
等她双手覆盖了厚厚一层灰,这些画作也被清理的差不多。
虽然因年代久远画作又保存不善,刘慈没能找到一张完整的画,但从人物身姿和画风中,她猜这些被搁置在阁楼房间的旧画,不仅是同一个作者,画中女性,也应该是同一人。
是谁将这些画作胡乱扔在图书馆六号楼的阁楼房间中?
她所看见的一切,和夜半会响起的歌声有没有关系?
刘慈正要和莉迪亚交换意见,询问下魔法大陆有没有相关传说,莉迪亚却一副失魂迷茫模样,在倾听着什么。
“莉迪亚,你怎么了?”刘慈大喝一声,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些灵力,将迷茫的莉迪亚唤醒。
“嘘,慈小姐,您听。”
听什么?
刘慈不说话,阁楼房间中只能听见她和莉迪亚的呼吸声。
原来有钟声从远处传来,一下一下,敲足了三遍。每遍足足十二下,原来午夜十二点不知不觉已经到了。
砰——
被刘慈斩断了铁链的木门突然被关上。
房间里一片死寂,不知来自何方的风席卷而来,想要将莉迪亚手中的蜡烛吹灭。
贴在烛台上的“镇”字符稳如泰山,红色的荣光罩着烛台,使疾风不能得逞。
刘慈暗想,在华夏有一种说法,午夜子时是一天中至阴点,孤阴不长,又孕育着一丝至阳。当鸡鸣天亮,太阳重新跃出地平线时,至阳彻底压倒至阴,一切鬼魅就失去了活动最佳时机。
它们所能仰仗的,无非也就是子时到天明这几个小时。
只要能撑过今晚这几个小时,刘慈发誓自己明天一定要将阁楼每个角落都扫荡一片,让那作怪的东西无处藏身!
明日的事还早,现在疾风见不能将莉迪亚手中烛台熄灭,也放弃了某种打算。
灰尘漫天,斜窗勉强漏下一点星光。
在游离的粉尘中,有细细的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由小至大,唱的大概是埃姆斯特这一带地区的民谣,翻来覆去都是蓝天、大山、白云和牛马。
那声音纯净透彻,宛如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草原。
宛如高山初融的雪水,去洗涤人心的污秽。
宛如天与地交接出,响起的,天籁。
能破煞的“镇”字符毫无反应,因为歌声中不含半点阴晦邪恶。
刘慈听得入神,而手持烛台的莉迪亚,早已不觉间泪流满面。
泪水滑落,将莉迪亚沾了灰的脸颊冲刷出泪痕,这个在摩洛克山脉能带领队伍淘金的女剑士,表情前所未有柔软,似乎找到了今生最祥和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