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烱没有说话。
第二次碰见,正好胆巴跟着妈妈一道,刘元萱就蹲下来,孩子该上学了。但村里那个小学校的老师都进县城搞运动去了。
斯烱还是没有说话。
第三次碰见,刘元萱都瘦了一圈,他脸上露出悲戚的神情,斯烱啊,我想我该走了,这一走,这辈子怕是见不着了。
斯烱跟他错身而过时说,你还会来的,每一回你走了,都回来了。
刘元萱在她身后说,形势变了,形势变了。我赶不上趟了呀!
这一天,村里几个在外面上中学的红卫兵回来了。他们是开着卡车回来的。不止他们自己回来,他们还带来了更多的红卫兵。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工作组那幢房子,把机村最大的当权派刘元萱揪下楼来。据说,刘元萱当时已经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准备下楼了。那个夜晚,村里的小广场上燃起了大堆篝火,由红卫兵开起了刘元萱的批斗大会。机村人真是恨这个刘元萱的。施肥过多使得庄稼不能成熟而造成第一次饥荒。刘元萱深深地低下头,以致纸糊的高帽子几次落在地上。说到去年天旱,又使机村陷入颗粒无收的情形时,他却抬起头来,说,这个账不能算在自己头上,天不下雨他没有办法,森林工业局砍伐光了山上的树林,使得溪流干涸的责任也不在他。这种态度使从县城来的红卫兵愤怒不已,当晚,刘元萱就被打断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
当天晚上,这群红卫兵又把刘元萱扔上卡车,呼啸而去。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两年后,那些意气风发的红卫兵却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村子,回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农民了。
其中一个改了名字叫卫东的,成了村里小学校的民办教师。
关闭了三年的小学校又敲起了钟声。胆巴和村里孩子都上学了。
胆巴第一天上学回来就拿一块木炭在家里墙壁上四处书写,**万岁!他还会用据说是英语的话说这句话,朗里无乞儿卖毛!
法海对此发表评论,**是大活佛。一次又一次转世,要转够一万年呢。
胆巴对舅舅大叫,我要告你!
舅舅当即吓得脸色苍白,我以后不敢乱说乱动了。
胆巴举起印了**像的写字板,向**保证!
法海说,我保证。
发生这事的时候,斯烱不在家。她没有去背水,也没有去看她的蘑菇圈,她是被邻居家的女人叫走了。那女人采回来很多水芹菜,怕里面混有毒草,把人吃出毛病,请她去帮忙辨认。
斯烱带着一把水芹菜回来,发现法海把胆巴灌醉了。前两天,他在放羊时,从一个树洞里掏到一个小小的野蜂巢。正是满山毛茛和金莲花盛开的季节,蜂巢里自然盛满了黄澄澄的蜂蜜。法海很珍惜这点蜂蜜。不珍惜不行啊。这时母亲已经去世两年了但他这点甜蜜,想给妹妹,想给侄儿,又想给相好的寡妇和那两个总是吃不饱的孩子。所以,他把那带蜜的蜂巢藏了两天,也不知道该拿出来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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