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新闻大新闻!老胡,你听说没有,昨晚墨家庄爆炸了,天雷滚滚烧了一晚上,今天官府的人上门发现墨家庄已化作废墟,猜测是墨家存放天雷的玩意失控把墨家庄给炸了!!”
南安城第一算命先生一大把年纪,迈着小鸡学走路一般急切的步子冲入怀济堂的院子。人还没到声音已传入厅堂,显然因为八卦到一个大新闻而感到兴奋。
“你他喵小声点,别吵着病号!”胡来满是起床气却不得不压低的低吼穿堂而出。
“哟,抱歉,在忙呢?谁家的小年轻那么不小心,大早上光顾你的生意啊?”
算命先生又被勾起八卦之魂,急切入了大厅,看清情况顿时一愣,捂着自己嘴巴:“嗯?哎哟,瞧我这开了光的嘴,一语道中了吧……衰相少年这道桃花劫怕是跨不过去了……”
“唉,不说不说……你来了正好,帮我打下手……”
“我怕血!”算命先生别开眼,进来时的兴奋一散而去。
“帮我入房拿点东西,见不了血!去,再拿来点麻沸散,我就不信了,这小子怎么就麻醉不了呢!”
“算……了……”胡来声旁传来一抹近若无息的声音,他只能凑近耳朵才能听得仔细,“将死……之人,没……那么多讲究,再……不动手……她要……醒……”
“唉……”胡来叹口气,“你不喝她也得喝,生剜眼你以为不痛?老骗子快去拿多点!”
“造孽,真是造孽啊……”
堂内响起哗啦啦一声拉帘子的声音,算命先生这才苦着脸低声唠叨着各路神仙的名号入胡来的房间。他常来找胡来唠嗑,偶然会帮他打打下手,基本药物放哪他也算熟门熟道。
“咳咳咳……”
四周吵嚷的声音间歇间断,一旁病床上躺着的秀丽佳人幽幽转醒,马上感觉腰肋处一阵令人倒吸一口冷气的痛楚,气息不顺咳了起来。
这一阵突兀的咳声仿佛惊扰了原本热闹的森林让百鸟封吼,整个厅堂突然平静无声,只剩她自己调息的深呼吸声。
“这里是……怀济堂?”熟悉的腐臭药味让少女好似从噩梦中醒来还未安定的心得到一丝安慰,“胡来大夫?你在吗?”
没人回应,少女连忙从床上爬落,双脚发软差点摔了个跟头,这才发现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
胡来心跳加速,额头因帘子外头乒乒乓乓的不稳移动造成的声响紧张得全是冷汗。
他就搞不明白了,他一个大夫怎么搞得好想在做贼似得,心虚得那么夸张啊!这不对啊!
还没等他把紧张的心情调整过来,忽然唰的一声,罩着他所在的大帘子一把被扯掉,一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超然六界般缥缈的仙子出现在眼前。那双迷茫的眼睛冷淡望向前方,明明美如画册的一幕,却是吓得胡来差点尖叫出声!
不是,自己这一惊一乍搞毛啊!我真的是大夫,不是贼啊!
“胡大夫你在?”少女颦眉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胡来愣了一下,心里没搞明白林夕雨怎么好似知道他们打算在这里做啥!现在的瞎子都瞎得那么精明的吗!
“胡闹!这小子全身的血几乎全都不行,要换得换全部血!换血之术只能使用一人的血,而人的血只要少了三分之一就有生命危险,就算你和他血型相配,但极限分配只能各得百分之五十的血,这么一来等于两个人都得死!我早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行不通啊……喂,你疯了!那边是心脏,靠,大动脉破了!”
林夕雨在胡来唠叨间,已把空心竹狠狠刺入左边胸膛,竹子另一头顿时血如泉涌喷射而出:“那便一起死。”
胡来连忙上前堵住空心竹的口子,以免鲜血继续喷出,想要拔出却被林夕雨死死摁着,他一个普通人哪能斗得赢林夕雨,反倒让空心竹又刺入几分。
“真是烦死你们了,要殉情死别的地方去行不!!”胡来咆哮地朝自己房间那头探出头被鲜血吓得跌坐在地的算命先生,“你还愣着干嘛,快拿东西来装啊!现在每一滴血都万分重要,晕你妹的血!”
“我、我、我……嘤嘤嘤……”
算命先生憋足了劲,被血吓得哭哭啼啼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哆哆嗦嗦最终找来一个装水的大水袋子。胡来简单改良后接上空心竹,血液像不要钱一样激荡地灌入大水袋中。
难怪眉千笑打算不让她知道啊,这小美女倔起来还真是不要命!胡来算是弄明白现在的处境了,很简单嘛,这遭要么一死死一对,要么一活活一双啊卧槽!
“我服了你们!我他喵的豁出去了,让你们见识见识咱们世代御医胡家的厉害!”
胡来接受现实反倒没有那么多犹犹豫豫,先是又移来一张病床并排放,让林夕雨躺在眉千笑旁边。接着大手一挥,从医疗包中掏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工具,全是带着尖锥的空竹管,钻到病床之下隔着床垫盲眼定穴,精准地刺入眉千笑背后放血穴道,狠狠秀了一把自己没丢胡家脸的超凡医术。
刚刺落,空竹管立马将他体内半凝固紫黑色的毒血带出,落在地上如烂臭淤泥。
“夕雨,何必闯这死局……”
“丢下你活着也是一个死局,何不试试人定胜天?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不显孤单。”
“呵……带着个酒鬼,确实比较不孤单。”眉千笑放弃劝说闭上眼睛,忍受全身放血带来的痛苦,痛到颤抖仍不吭一声,没能撑过半响便晕死过去。
林夕雨在眉千笑身旁平躺着,微笑着也闭上了眼睛:“说得好似你喝得比我少似得……”
一只小手,静静钻入眉千笑的大手之中,十指相握,为其带去坚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