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故作高深,似是而非,一向都是金善兰混迹江湖的傍身利器。
若不是因为今日这事情太过出乎意料,她做梦都没想到,在这鬼都不认识的闽南小乡村,她会和那时候的塞外故人来了个偶遇。
而且,她不成器地当场懵圈。
脑子里,都是要完蛋的瑟瑟发抖。今日之事,若是让少主也正好撞上,明年的今日大概就是她的忌日。
坟头草,约莫有了三尺高。
和这富贵爹在谈笑间,时间过得很快。气氛热络,可其实都是虚言。一阵风掠过这山岭的竹林,树叶发颤着,就让金善来油然生了寒意。
……抬头看天,天色也不早了。她还是早点回去吧!
叶添的魔功已然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如此这般心虚之时,看山不是山,看树不像树,总觉得少主开了天眼,能居高临下,睥睨她的一举一动。
“不早了,就此别过吧富贵爹。”金善来笑脸盈盈,高人之状。若是轻功稍有裨益,就该一晃眼地工夫,从这男人面前如烟如雾般地飘远。
留下一个衣袂飞扬的背影,只给这员外爷瞻仰。
然……那都是少主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尔等俗人,拱手,转身大步,佯装潇洒离开。
“等一下,大人可否……”富贵爹还是好奇,叫住金善来。金善来顿住了脚步,摇了摇头。
看看,又来了!
“那……只能由在下自报家门了。大人您虽然来去无踪且手法通天,可小老儿我还是想结交大人您这样的人物。鄙人姓阮,叫阮利。拖家带口安家在山下的石泉小镇。大人您稍一打听就能找到我,若是想取回大人您的东西,随时可来取。”
拱手,这阮老爷当年看着势利眼,可其实心还蛮实诚。真对她金善兰深信不疑。
金善兰不知道说什么。渐渐地有些讨厌撒谎的自己。有些愧疚地笑笑,却之不恭:
“有劳员外爷替我保管,且保守秘密了!”金善兰拱手,那员外连声说自己担当不起。
金善兰临走前还哥俩好地约了那员外,有缘大家再一起叙旧喝酒。不过,这自然是无缘的。
她现在张口就来,多得是遥遥无期的约定。其实也不想这样。可她连和少主的未来都不敢想,哪里,还敢应承他人?
挥挥手,金善兰终于走了。
她看似从容,其实是落荒而逃,知晓那阮老爷会守口如瓶。可路上迂回折了小路匆匆回家,生怕让人看见。
谨慎最为重要,毕竟,少主最近并不安定。十五又快到了。
迷花功高阶第六层的反噬,其实金善兰有些不敢想。少主自从带她离开了霓仙宫,便是天地逍遥四处浪迹。
真正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走到哪里就算哪里。
其实七杀教的长老都在找少主,是希望他回去主持大局。然叶添,只是和她金善兰形影不离。
就算看到了七杀暗记,也当做没有。明明整个中原武林都在找他叶添,可他偏偏就要回到这里。
穿梭过中原腹地,一路到了东海边。这是睥睨天下,对武林诸派联盟的鄙夷?
反正,如今的叶添,再也不必忍气吞声。大仇得报,又杀武林联盟一个人仰马翻。
不知其人,叶天添这名字却是惊动天下之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信可以随心所欲了吧?
少主什么仇都报了,她该高兴。
然为何,她心头犹如被禁锢了枷锁,越锁越紧,呼吸不得。
莫非叶玄明当年的血契就加注在她心口?她现在对少主,千言万语可相对无言。确生生地憋在胸口
少主不准她再提戴玲玉,一提,他就生气,好像又要发了狂性。
然,师姐的下落成迷,她还活着吗?每一个问题,都让这心口的咒,越扎越紧。
让她呼吸都不能够。
或许,迷花功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金善兰隐隐有了些察觉。
少主从前,从来不会瞒她任何事情。可对那晚的雪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叶添三缄其口,提都不许提。
一意孤行,只是带着她远行。如今的少主,恐怕天下无人在他眼中,无事,他有所求。
明明长老们都在寻他回七杀,可他一走了之。
中原武林视野他如洪水猛兽,可他偏偏置身其中,穿梭如风。好似戏谑着他们,将这班蠢材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样的叶添,金善兰不敢再轻易逼他。捋过老虎胡须侥幸没死,她还不知道怕?
少主他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不说自己不爱说的。谁都强迫不得。和这样的叶添在一起,金善兰不晓得,血契这无形的锁链,困住的是她,还是少主?
一到少主调息的时候就离开,她其实是出来透气散心的。
在霓仙宫中见识了入魔的叶添,另一个邪性的他,金善兰到底心有余悸。
伴君如伴虎,这是如此一段浪迹天涯的常态。而叶添每每温情脉脉看她,想要更加亲近,都不许她逃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扛到什么时候?少主发乎情止乎礼,又能忍到何时……
普天之下,叶添如今似乎只相信她一人,只愿意亲近她一人。
所以若是让他知道,她也骗他……金善兰顿了顿脚步,她不敢料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