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教我武功了。还说我很有天赋……阿来，你怕我吗？”叶添的魔功如此优渥，自然，要治好这灼伤，便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然而，少主垂头很是认真地问金善兰道。双眸间，露了微微的试探和怯色。好似，怕自己是做错事情的孩子。

“啊？”金善兰被一问，这才很是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少主。少主欲言又止，居然是怕她惊恐？

那日二人狼狈携手逃下霓仙宫，接着连续被这甩尾不掉的魔教追兵追得脚不沾地。少主中毒，气都快断了，她当然没有寄希望于这秀美少年。只是护着她，带着她不断逃亡，想要逃出升天罢了……

而少主，这让六殿长老之一的瑶光殿长老活不过一时半刻的少主，其实早就有那通天彻地之能只是一时龙游浅水的少主，竟然会这般在意她金善来的感受？

愕然，不止是因为今晚的意外。更是因为少主的在意。

她金善来如何想，叶添觉得重要吗？

口舌伶俐能言善辩的金善来哑然，栀子花的香味缭绕在这霭霭水汽之中，他闻到的是清香的甜味。

“不会！”脑海有一瞬的空白，她的心已经坦然给了答案。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她真的不怕叶添。是因为共命？明明半月之前的她，仅仅是道听途说这七杀魔教的魔功便噤若寒蝉。

然而，少主不是叶玄明，她金善兰比谁都清楚。哪怕……那老魔头早早就把魔功传授给了他。

共命，或许真的让她将叶添视为手足，同命之人，不分彼此。

看阿兰摇头，视线相接间，叶添本是深了颜色的眸子便是又浮起了笑意。无声胜有声的僵持中，叶添终于在阿来的目光中寻到了他想要的那抹光。

这是相信，绝非嘴上敷衍而已。

真好，叶添笑了。

她笑得像个孩子……

一夜之间，她知晓父亲被杀，霓仙宫被夺，满身血腥泥泞还剩下什么？

本想杀回去的，与那君仙缈同归于尽也好……然而此刻，他冷静了。他剩下什么？阿来的命不是系在他叶添的身上吗？

父亲太明白他了，早就知晓那晚便是永别，所以交代了那么多。

早就知晓她冲动天真，所以找了阿来成为死侍一路相送，多了牵制和羁绊。

眼泪，不知不觉又滑落下来。虽然水雾蔼蔼间如此克制，可他叶添却还想动容些，胸口还是暖的。

原来，他叶添的心念还未干涸。他叶添还有念想，不甘。

忍辱负重活下去，父亲将所有都交给了他。

哪怕知晓他根本不想等！难以压抑的痛苦，一瞬间竟然被这毫无嫌隙的目光抚平了些许。

……

“谢谢你啊阿来。”叶添少主之尊，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可发自肺腑，他的眼神都亮了。

“啊？”讷讷回应，金善来心口堵得慌，她不懂。向来最是会隐瞒心思隐藏本意的她，甫一入六扇门便被看中为细作最佳人选的她，怎得心中会如此揪起了一块儿。呼吸得那已经愈合的地方都微微发疼。

谢什么……少主不知道，他不过自保罢了？谢什么……今晚是他救了她金善兰的命。

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亏欠的。

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先前她以为少主少不更事孤立无援，想要劝他弃暗投明也以为一切都尚早。

想要不费一兵一卒便力挽狂澜，可直到今晚却幡然醒悟，叶玄明老贼哪里会这般教养儿子？血契，要的也不过是他金善来这蝼蚁般的小命。

少主可以全然不在意的，她金善兰区区喽啰罢了。

“为什么啊？”不忍看叶添激动溢出的眼泪，她怕自己再心软。她不想做细作，更不想和魔教少主有过深的牵绊。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父亲没了，阿来你也是我身边仅剩下的亲人了。我在乎的，阿来你怎么想。”

毫无保留，叶添的回答如此坦诚。

情不自禁抬眼，少主也在看他。

傻瓜！

……哪怕有一身魔功，可这傻傻的回答难道不是个心思恪纯的孩子吗？

震动的，可不止是那天边忽远忽近的闷雷鸣响。

金善兰无言以对，她区区小人物罢了，少主费心了。

唤一声朋友，道一句亲人，让她金善兰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