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已经算很好了,起码瀚瀚还不用跟着我们啃玉米杆子,邻居那几户就惨了,他们连给小孩子吃东西都凑不齐。原本这安全区里头,大多数人外面都是有亲戚,去年还有好些人给里面送粮食呢,结果过完一个冬天,就一下子全没了。
等大棚里一些土豆红薯成熟时候,安全区里春天总算是过去了,这年春天是真饿死了一些人,比冬天那会儿多得多。我们家有上头长官罩着,很少再有人敢来抢粮食了,时不时还会有人找我打听,问陶亮什么时候再来送粮。
我蜷缩房间角落里,这里原本是那些长官会议室,很大,很宽敞,很气派。现呢,屋内一盆一盆地点着火,我们甚至连木头都凑不齐。
我们家也就春天时候好过一点,到了夏天噩梦就开始了,毒辣太阳把大棚里庄稼都晒死了,大棚真很大,我们找不到足够多东西遮挡阳光,后也只能救下小部分庄稼,这么一点粮食够给谁吃呢?
那些手里握着大把分数人,就用高价把粮食弄走了,剩下那么一点点就给整个安全区大部分人分着吃,有些人甚至连根都分不到一条。
我们家又沦为了一些家伙抢劫对象,那四百多斤将近五百斤白米,能吃进瀚瀚嘴里,还不到一百斤。
我母亲曾经跪地上哀求那些人,求他们不要把粮食都拿走,给我们留下来一点点,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们把她踹到地上,然后把所有能看到粮食都给扫了个一干二净。
我几乎以为日子再也熬不下去时候,李莹撬开我们家地板,下面还藏了一些白米。好不容易熬到秋天,我以为陶亮他要来了,可是寒流却陶亮之前到来。
现所有人都居中这么一个宽敞会议室里,找不到木柴,就把自己家中桌子凳子床还有窗户什么都给劈了,再不够就把屋顶给拆了。地板也都被撬起来烧了,所有只要是能烧东西一样都不放过。
因为核电站被寒流冻裂了,大家担心核泄漏,就把反应堆关闭了,从此安全区不再有电。寒冷逼得很多人都想要放弃坚持,把核电站再给运转起来,就算是泄露,也比就这么硬生生被冻死好。
但是核电站一旦泄露,死将不仅仅这这一个安全区里面人,安全区外面,甚至是这一整片地区,很多人和动物都将受到它毒害。安全区里还是有人能说了算,他们处理了一群企图发动政变人们,然后就这样,大家一起围坐火堆边,等待着自己被冻死那一天。
人们开玩笑地说,如果有谁能活着见到春天,那真是走大运了。
瀚瀚扯了扯我袖子,看起来是饿了,我抬眼瞄了一下附近几个人,见没人注意我们这里,就伸手从怀里摸出几颗米粒。
“要嚼烂了才能吞下去。”我小心地交代他。
“恩。”这孩子虚龄已经三岁了,学说话学得挺,但是走路还是不稳,营养跟不上,那两条腿没有力气。
我们现不敢煮饭,瀚瀚饿时候,就只能拿几颗白米给他嚼一嚼,能嚼上白米也已经算是幸运了,这个大厅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我母亲好像也不行了,这两天她脸色蜡黄,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吃一粒米。
我脸色肯定也不怎么样,饥饿让我浑身没力,脑袋也是胀胀,整个胃都翻搅。李莹把孩子从我怀里抱了过去,我就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们就这么一直饥饿和寒冷中煎熬着,我希望自己可以熬到陶亮到来那一天。
我想回家了,如果注定没有活路,我希望自己可以死我们老家。那些长官说等到春天到来时候,要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我们要去投奔北面另外一个安全区。
别安全区能收留我们吗?就算他们愿意,我们又如何能够安全到达,外面那么多疯狂人们正等着呢,等着我们坚持不住从安全区走出去那一天。他们等着把我们撕碎,吃我们肉喝我们血,只因为我们还能吃上饭时候,他们亲人就已经死去了。
现安全区就像一个牢笼,待里面没有活路,出去了死路一条。
我紧紧靠李莹身边,母亲她另一边,我们都寒冷中围着火盆瑟瑟发抖。瀚瀚他正鼓着腮帮子嚼着米粒呢,我把他帽子理了理,挡住别人视线。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好像比我们都适应现生活,也不像我们这样怕冷怕热,这阵子每天都靠生嚼米粒填肚子,除了有些瘦弱,其他都挺好。
我借着火光看着这个小小生命,多希望他可以像我们一样,有一个衣食无忧童年。
春天很就会到了,那时候陶亮会来吗?如果他来了,我这一次一定会跟他一起回去,带着母亲和李莹,抱着瀚瀚回到我们自己家乡,我从来没有像现这样怀念自己故乡。
那个处大山深处小镇,我们从下就生活小镇旁边一个村子里,家里有着一些土地,后院还可以种些蔬菜养点家禽。
我也想念镇上那一栋房子,如果可以回去,走进自己房间,拉开被子,好好地那张柔软床上睡个饱觉,就算从此都不会再醒来,我也是愿意。
陶亮他什么时候来呢?我母亲已经要不行了,李莹她根本只是强撑,我也是,无论怎么样,我都希望自己撑到他到来那一刻。就算熬得我心血都干了,我也希望自己能撑到陶亮到来那一刻。
我必须要把自己儿子亲手放他大伯怀里,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