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你还在为他说话!”细碎的痛苦如斑驳的黑影,瞬间夺取心头仅存的那一点血色,从此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越沉越深,直至万劫不复。即便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却情愿陷在这无边无际的绝望中做着一个人的困兽之斗,只是,只是他真的不甘心,非要再最后问一问,“难道……难道你就情愿委身做他的妾,也不愿嫁我为妻、让我护你一生一世?公主,你这样,叫皇后娘娘在泉下如何能安心?”
“没有什么情不情愿,我母后在这座宫殿中不明不白的薨了,若我不能重新回来揪出凶手,如何能安?母后在泉下又如何能安?此生,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放手吧,你我此生再无可能,你该有一个爱你敬你的女子与你相伴到老,但那名女子,绝没有可能是我!”这一刻,云倾觉得自己无比的冷静,冷静地看待彼此的命运,亦冷静地看待命运残酷的笔下勾勒出的多舛的人生,她绝望地闭上双眸,将痛苦一一逼回去。
兰君的离世已经将彼此之间最后一根连着的线斩断,再回首,彼此注定此生再无交集,而他,只能选择放手。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不相信赫连曦泽真的能给你幸福,但,既然你已经这样选择了,我只能接受并尊重你的选择!还有,你说要把杀害皇后娘娘的凶手揪出来,我……如你所愿!”北宸渊狼狈转身,打开大门,屋外那抹夕阳最后的余晖终于也要被夜的黑暗所吞没,亦如他与她已然走到绝地的感情,终究是要败给夜的黑暗,败给命运。最后,他终是抬起脚一步一步离开了。
云倾望着北宸渊离去的背影,犹如被利剑击中,面前之人将她一路从燕国护送到晋国,舍身相护,舍命相陪,自己却不得不如此残忍地拒绝,她实在不愿再接受他的任何付出,却又无法再忍心去拒绝,在他的伤口上再加上几刀,唯有沉默地望着他离去。
云倾阖上双眸,任由滚烫的眼泪肆意冲刷。
云倾疲惫地回到桃雨轩,蕊儿焦急的迎上来道:“小主,你没事吧?”
云倾摇了摇头。
见云倾脸色不对,蕊儿勉力微笑道:“各宫娘娘都送了许多的赏赐过来,小主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你把东西都收好!”只是这颗心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就在云倾烦闷之际,蕊儿又适时地劝道:“小主若是觉得心里烦闷,不如去旁边的墨韵阁拜会一下新来的颜贵人!放松一下心情,虽然说颜贵人与小主是平级,年龄也相同,但毕竟是同住一宫,早些熟络熟络,也是好的!”
“这到是个好主意!”云倾想了想,道,“那你帮我准备些礼物,我们这就去拜会颜贵人吧!”
很快,蕊儿就为云倾准备妥当。
云倾带着蕊儿和礼物来到墨韵阁,只见颜贵人颜如画正在执笔作画,云倾不禁道:“原来储秀宫中真正爱作画的人在墨韵阁啊!刚才我还弄错了呢!”
颜如画闻声,抬眸向云倾这边望来,不禁莞尔一笑。
云倾回之一笑,浅浅一福,见了一个平礼:“颜贵人万安,储秀宫桃雨轩贵人云倾这厢有礼了!”
颜如画放下画笔,对着云倾回了一个平礼,微笑道:“原来是贵客到了,有失远迎,还望勿要见怪!快请坐!”接着,又转头对贴身宫女吩咐道,“飞雪,上茶!”
很快就有宫人为云倾端来红木凳子,呈上好茶,云倾端然落座。
颜如画待云倾坐好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弄错了什么?”
云倾抿唇一笑:“是这样的,刚才我去霁月阁拜会莲容华,见她屋内挂着一幅笔法精妙、栩栩如生的千莲图,以为是莲容华所绘,结果……是她收藏的名家作品!”
“原来如此!”
论到绘画,云倾仿佛一时来了兴趣,于是道:“颜贵人,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在专心作画,可以给我欣赏一下吗?”
颜如画闻言面色微红,谦虚道:“当然可以啦!不过你太客气了,唤我‘如画’就好!再说我也只是信手涂鸦,还谈不上欣赏的高度!”
于是,二人一同来到桌前谈论绘画。
这一夜,云倾与颜如画一直聊到很晚方离去。
这储秀宫中与云倾同住的两名女子,在云倾看来,一名脱俗婉约,一名清秀直率,真是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