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大总管厚爱。”傅友德顿时眼圈发红,摇了摇头,用力将手臂挣脱朱重九的掌控,“傅某乃败军之将,实在无颜窃据高位。”
自从被换回來之后,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尽了人们的白眼,非但昔日那些仰望着他的同僚,都避之如蛇蝎,就连他舍命为之断后的赵君用,也觉得麾下部将给自己丢了人,只是在回來的第一天虚伪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从此就彻底避而不见。
所以这些日子里,傅友德每天都是在油锅中煎熬,恨不得找到人多的地方,大叫几声,然后拔出刀來,自杀明志,却沒料到,在朱重九这里,自己依旧还能得到礼遇,依旧被当作朋友。
“胡说,以你傅友德本事,一方诸侯也做得,怎么算是窃居高位,,朱某,朱某这边,就是暂时沒有力量了,否则,甚至可以单独组一支军队给你。”朱重九的话继续传來,让傅友德心如刀割。
前者对自己的欣赏,傅友德清清楚楚,所以他才在临离开红巾军之前,冒着被奚落一番的风险,赶过來道一声别,但是,此时此刻,越是被当作个人看,傅友德心里就越感到自卑,就越觉得沒理由,以有罪之身,玷污了淮安军的战旗。
想到这儿,他红着眼睛,郑重给朱重九施礼,“大总管过奖了,傅某真的当不起大总管如此厚爱,家中,家中双亲一直担心刀箭无眼,傅某此番回乡务农,刚好可以尽孝膝下,大总管,草民对不住您了,知遇之恩,请容傅某來生再报。”
说罢,抬起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转身边逃。
“站住。”朱重九大急,追上前去,再度扯住傅友德的一只胳膊,“你给我站住,你往哪里去,傅友德,你真的甘心回家去种地么,朱某心里,可是一直记得你去年冬天,单骑夺城的模样。”
对一个英雄來说,最痛苦的,恐怕就是在其落魄时候,让他看到自己曾经的辉煌,眼下的傅友德便是如此,闻听“单骑夺城”四个字,顿时觉得心如刀割,两行热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如果打一次败仗就该回家种地,那关云长早就成了土财主,徐世绩也该是一个乡巴佬,根本沒资格名标凌烟阁,千载之后,谁人还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双手拉住傅友德,朱重九用力将此人往自己的中军帐里头拖,“傅友德,你如果不想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來,就别给我推三阻四,你缺兵,老子给你招,你要炮,老子给你造,在谁身上栽的跟头,你给我在谁身上找回來,老子就不信了,你堂堂傅友德,连这么一个小坎儿都过不了,老子不信,不信,告诉你,只要老子在,你就甭想活着离开,老子看上你了,老子知道你早晚会有一天,让那些看不起的人,全都后悔得把眼珠子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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