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一年半之前,朱总管只占据了淮安,两年之前更是不如,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军都督,麾下兵不满千,将不满五,谋臣更是半个也无。”王克柔用泪眼瞥了他一下,冷笑着接过话茬,他看出來了,张士诚本人未必有多大野心,但黄敬夫、蔡彦文等谋臣,却个个都有当宰相的念头,所以很多问題,关键都不在张士诚本人身上,而是在他周围。
“但两年前,谁曾经知道这世上还有火炮。”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转高,“一年半之前,谁曾见过能五十步外贯穿重甲的火枪,还有那些花样不穷的攻城掠地利器,看起來每一件都非常简单,但在朱总管之前,诸位有谁曾经想到。”
“这?”黄敬夫被问得放下酒盏,脸上的表情好生尴尬。
对于读书人來说,巫医乐师百工之流,俱属贱业,除了朱屠户这天生的杀猪汉,凡是上得了台面的大户人家,谁还会把心思放在那种地方,但火炮、火枪还有攻城车之类武器的犀利,却偏偏又是大伙有目共睹,若硬将其贬为奇技淫巧,恐怕非但说服不了王克柔,连常州军的将士们,恐怕也都不会答应。
“恐怕非但想不到,给了模子让诸位照葫芦画瓢,都未必做得出來吧。”王克柔却不肯见好就收,用手指敲了敲桌案,借着几分酒意说道,“且不说以前我等受了朱总管多大恩惠,我镇江军练兵之术,学自淮扬,火炮、火铳,运自淮扬,身上穿着的铠甲,脚下蹬的战靴,连同弟兄们的中衣,也都产自淮扬,真正跟朱总管翻了脸,他把供应一断,我就得光了屁股上战场,你们说,我王某人有什么勇气,跟朱总管去逐鹿问鼎。”
这话,问得可太诛心了,让常州军内一众文武个个都面颊绯红,耳根子发烫,的确,大伙这一年多來沒少往淮扬那边运粮食,但随着船回來的,却是武器、铠甲和各类军需,并且从价值上看,所得到的,远远超过了所付出的,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用着朱重九提供的兵器,穿着人家朱重九给制造的铠甲,还想掉过头去跟人家争夺天下,恐怕沒等开战,自己这边士气已经先掉了三分。
但是,想让黄敬夫等人一下子就放弃各自的野心和执念,显然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因此,很快,宋濂就接上茬來,笑着说道:“的确,镇江和常州两家,对淮扬依赖颇多,但我两家也不是平白受了他的好处,至少,出兵牵制董抟霄的任务,我两家都做得全力以赴,并且拿下吴越之后,等同于断了蒙元朝廷的粮道,同样也是给朱总管提供了大力支持。”
“淮扬与镇江、常州两家,同气连枝,互相帮忙乃是份内之事。”高启接过宋濂的话头,继续笑着补充,“恐怕三、五年内,都将是这个样子,而三五年后,我常州军坐拥吴越,兵器甲杖,未必不能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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