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还有几分为将者气度的,只剩下雪雪本人,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有恃无恐,他居然半句废话都沒多说,交出了兵器之后,就将双手抱在了自家肩膀上,冷冷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中军帐内所有动作,都跟他沒有任何关系一般。
‘倒是个有种的,就是心思沒用在正地方,’见雪雪始终不肯向自己服软,脱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都给我住口,老夫向來沒冤枉过任何人,哪怕他跟老夫有生死之仇,尔等如果内心沒有鬼的话,今晚就跟老夫走一遭,待抓到了前來劫粮的淮安贼,谁是内奸,自然会清清楚楚。”
说罢,也懒得再跟众软骨头们多废话,冲探马赤军沙喇班挥了下手,大步流星走出中军帐外。
“几位大人,也请麻利些,别逼着老子动粗。”沙喇班先目送脱脱离开,然后转过头,冲着雪雪等人阴阴地吩咐。
被几十张神臂弓对着,众将领谁也不敢再多废话,满脸幽怨地看了一眼雪雪,垂下头,缓缓挪动双脚。
中军帐外,早有人备好了坐骑,在两千精挑细选出來的探马赤军和千余丞相府家丁的保护下,所有军武,不分嫡系还是旁系,快速涌出营门,沿着最近一段时间人脚和马车踩出來的通道,奔向距离禁卫军营地最近的一处山谷。
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夹着草屑和尘土,打在铠甲上啪啪作响,很快,众人的眉毛,胡须上就结满了暗黄色的冰霜,而脚下道路,却仿佛沒有尽头,纵使把人全身力气耗尽,也未必能达到终点。
“这么冷的天,朱屠户很可能不会來了。”被六名契丹武士用战马夹在中间,禁卫军达鲁花赤雪雪,咬紧牙关给自己打气,“他那个人向來机敏,这么大一队人马在黑夜里行军,他那边不可能听不到动静,只要他能派出足够的斥候”
“唏嘘嘘——”一声低沉的马嘶,打断了他的自我安慰,是有士卒走夜路不小心,连人带马掉进了临近的河谷,谷底的潍河早已上冻,从数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谁都不可能幸免。
“朱屠户手下的人都悍不畏死,他们即便陷入包围,轻易也不会投降,只要沒有重要将领被抓住,脱脱就无法确定我跟朱屠户之间有勾结,那样,他就不敢杀我,顶多跟我去打御前官司”用力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貂裘,雪雪继续给自己壮胆儿,同时,偷偷从衣领处摸索出一个硬硬的药丸儿,那是大食人秘制的断肠丹,据说比鹤顶红还好用十倍,只要将其往嘴里一吞,就可以将所有秘密彻底掩盖。
“雪雪,丞相叫你过去。”仿佛察觉到了雪雪的小动作,探马赤军万户沙喇班突然从黑暗中探出一个布满冰霜的大脑袋,“上老爷山的山顶,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贼军如何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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