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天使。”脱脱将手臂张开,拦住欲上前拼命的沙喇班、李汉卿和龚伯遂三人,然后深深俯首。
“东翁。”龚伯遂急得火烧火燎,用尽全身力气想把脱脱的胳膊推开,谁料脱脱的胳膊,此刻却像钢铸铁打的一般,任身后的压力再大,都纹丝不动。
直到负责传旨的太监和怯薛们都离开了院门,他才回过头,用双臂将沙喇班、龚伯遂、李汉卿三个挨个抱了抱,笑着说道:“这样不是很好么,老夫求仁得仁,最终死在红巾贼之手,而陛下,依旧是有情有义的千古明君。”
“丞相。”沙喇班缓缓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八尺多高的汉子,就像一个与父母走散了的娃娃般失魂落魄。
“唉,你这厮”脱脱爱怜地拍了拍他的头,再度将目光转向龚伯遂,“你文武双全,老夫本想提携于你,让你能早日独挡一面,谁料却是今天这个结局,,也罢,老夫此去,永无再归之日,你也不必再为老夫所累了,早早去中书左丞韩元善那里,觅一份清闲官职才是正经,他素來对你欣赏有加,又与你同为汉人,想必不会过于刁难。”
“东翁莫非是嫌龚某当日沒同蛤蝲将军一道赴死么,若不是,何必说出此等话來,。”龚伯遂将眼睛一瞪,流着泪反问。
脱脱被问得微微一愣,旋即红着眼睛拱手赔礼,“是老夫唐突了,老夫谢罪。”
待再直起腰,便说不出让其他三人各谋生路的话來,看了看李汉卿,笑着吩咐道,“老夫记得,在从淮安城下撤军之前,曾经与那朱屠户有江上相见之约,老四,你能不能先行一步,再去替老夫问他一问,当初的约定,如今还愿兑现否。”
“丞相,射雕手”李汉卿闻听,立刻低声提醒。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脱脱和也先帖木儿兄弟两个双方落难之后,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幕僚、家将以及各族武士,早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再去与朱屠户江上相会,非但奈何不了对方分毫,恐怕连全身而退,都沒有了任何可能。
“这个时候,还想什么射雕手啊。”脱脱自己,倒是洒脱到了极致,笑了笑,摇着头补充,“老夫是不想将自己的大好头颅,交到庸才之手,反正死在别人那里也是死,还不如直接去送给朱屠户,倒也不算辱沒了老夫半世英名。”
“丞相,,。”李汉卿的眼睛立刻又红了起來,热泪滚滚,但是他毕竟是脱脱的影子,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人的意思,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咬着牙点头,“丞相放心,小四这就出发,只要朱屠户敢來赴约,小四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给咱们兄弟殉葬。”
“去吧,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别勉强为之。”脱脱根本不愿意幻想自己还能有机会拉着朱重九一起去死,挥挥手,笑着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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