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中间的齐国大军,还有女真骑兵成了钻进了风箱的老鼠,两边都要受气。
无论他们是想往前面冲分,还是想要撤回去,都要面对箭矢风暴的洗礼。
完颜活及也被射成了刺猬,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燕国皇帝,那人居然是内应???
突袭,对峙,熬杀了几个月,身边的友军居然是敌人?
不少女真人开始崩溃。
他们虽然擅苦战,可他们并不能接受被友军背刺,还能反打的局面。
于是原本还有模有样的女真军阵也开始溃散了,他们开始跟着溃败的士兵,民夫一起逃跑。
韩世忠,岳云他们带着几千精骑在后面狠狠地追赶着。
如群狼驱赶羊群。让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自相奔走践踏。
这正是生长在北地上那些马背上民族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大宋虽然没有霍去病,但是有韩世忠和岳云。
有牛皋,有杨再兴。
联军的溃散必不可免。
这只大军的成分太杂了,再加上遭逢友军的背叛,如何能不崩溃?
此时此刻,唯一的选择,就是脱离大队,率领还剩下能聚拢在一起的轻骑,夺路先逃再这样困下去,这最后的机会,也就转眼稍纵即逝。
而韩世忠饥渴之心久矣,比麾下儿郎还要卖力十分,埋头朝深处直进,快若风驰电掣。
赵官家的金吾纛旓开始缓缓前移。
一通鼓,二通鼓,三通鼓。
宋军士兵越战越是血气鼎盛。
燕军。
杨沂中身边已经围拢了不少战将,天下会得雄霸也赫然在此列,只不过他没有站在主位。
毕竟他不是正规军,反而要听从旁边兵马大元帅杨沂中的命令。
饶是如此,雄霸也是非常兴奋的说道:
“大元帅,咱们去和官家会合吗?”
杨沂中摇头道:
“速速封锁寨门,咱们就不要生乱子了,设置好拒马和麏岩,别让金人轻松突破就好。”
杨沂中也有他的考虑。
在军中鱼木混杂,一不小心冲撞了官家那就不好了。
再加上他身边忠奸难辨,保不齐就有金人或者是齐国掺进来的沙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高层没有叛徒。
卢辉,许德开这对乱凶乱地躺在死人堆里面,身上穿的是民夫的衣服,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身上充满了血渍。
卢辉咬紧了牙齿,脸色黑如锅底,言道:“咱们都上当了呀,怪不得让咱们打头阵,还给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原来咱们就被派出来送死的人,宇文虚中的老贼已经降了…”
许德开目光幽幽的说道:
“卢大都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兴许人家宇文相公出使金国的时候,就做了苏秦。”
“这……”卢辉突然感觉到喉咙一度堵塞住了,半天不能言语。
许德开又是悠悠的开口说道;
“咱们都下错注了,我好好的当我的录军参事,你当初好好的当你的水师监军,哪里还会有这档子破事。
说不准你我二人还是会成为绍宋功臣,可恨是一步错,步步错。”
许德开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的一面黄色旗帜还夹杂着三条尾巴,心中都是后悔不已。
卢辉也是痛哭流涕。
那一夜他和官家的船擦肩而过。
就是早了半刻钟,他就带着船只跑了。
卢辉恨死了赵旧。
时至今日,他还觉得是赵官家毁了他的前程。
如若那时候这赵官家能早些过来,他卢某人还会成为大汉奸吗?
卢辉小声说道:
“建炎三年秋,昔居天下兮珠宫贝阙,今日草芥兮事何何说?
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归泉下兮此仇可绝!
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
我等本是治国之良才,奈何明珠蒙尘,可笑那官家有眼不识泰山,某卢辉虽卖国求荣,委曲求全,曲线救国。
但我是个忠臣啊!
许大人,你说你我二人同心投靠大宋如何,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这话你应该问官家去…”
许德开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位同僚,太天真了,可他在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的金吾纛旓居然笔直的走着过来。
许德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
看着越来越近了一道身影,他眼神当中的凶戾之色,愈发的明显了。
他下了一个决定,他要和赵官家同归于尽。
大丈夫生不能以五鼎而食,死当以五鼎而烹。
荆轲为了什么能扬名于天下,不就是刺杀秦王了吗?
他许德开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