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接着说道:“到了第三天,那王守备居然真的亲自接见了我,而且一开口就问我天下大势如何。我就拿着从孙老军师那儿背来的套词儿对付他,间杂拍他两句,没想到最后居然把他说的大喜。他一番试探过后,直接屏退左右,秘密询问我拥立之事吉凶如何。我知道这是到了要命的地儿了,只说前程似锦,然后就推说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闭口不言。我让他当夜子时入我房中,到时自有天机显现。他听了此话,当场赏了我一百枚银钱不说,还说以后等拥立成功了要推荐我当国师。当天晚上,我使出老把戏,留下了一张无字天书在桌子上,旁边用刀在桌上刻出入火乃现四个古体篆字,然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住,使钩锁直接从窗子翻了出去,再把窗也别好,绕过值夜的守卫直接跳出了守备府的院墙,趁着夜溜了出来,我在外面又藏了一天,把算卦那身行头都烧了,重新换了套衣裳,今天才从小门回来。”话说到这儿,陈三就停住了。装成卖猪肉屠夫的朱大接着说道:“怪不得今天白天街上到处传传说守备府来了真神仙,留下火中现真迹的无字天书一页,老百姓都传神了。”小刘医官略一寻思说道:“陈三你剩下几天就不必出门了,在家里养精蓄锐,等买完盐,咱们这趟出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威北营的众人都熟悉各自的勾当,自然是无甚疑问,只有李得一听得云山雾绕,忍不住开腔问道:“陈三哥,你说的那个火中天书是怎么回事?俺头一次听说。”陈三开口解释道:“那不过是个小把戏,一个老江湖骗子鼓捣出来的机巧,当年咱们威北营逮住了他,从他口中撬出了内里的机关。其实就是使特制的药粉在纸上写字,平时看不出来,用火一烧就显出了字迹,可那字是写在纸上的,纸遇到火不一时就要烧光,自然显得神神秘秘的。”“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得一这才明白了,接着说道:“师哥,俺这回知道你为啥说咱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小刘医官笑道:“噢?你说说看。”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回去歇息。
李得一摇头晃脑道:“俺曾经看《太祖定乱演义》,那上面太祖说过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个王守备准备干拥立新君这种大事,一不操练兵马,二不奖赏将士,笼络军心,三不联络地方豪绅引为奥援。居然只请来一些江湖术士卜算吉凶祸福,这哪是能成事的样子。咱们威北营一个稍微懂点把戏的老兄弟就能把他唬的一愣一愣的。此人看似手握重兵,行事阴狠毒辣,实则连村中老妇都不如。这种人早晚都得败亡,不必再留意了。”
听了师弟这番话,小刘医官忍不住笑道:“好哇,好哇,师弟你这书没白看,知道琢磨书中的道理,说得好,说得好。这个王松城先是以下犯上,叛乱囚禁上司,接着便是企图拥立新君,豪赌一把泼天的权势富贵。可观此人行事,实像个妇人一般,欲谋大事而贪小利,许诺的奖赏不去兑现,反而学那些无知妇人求签卜卦,实在是让人失望之极。我这些天还探听到此人最是反复无常,答应手下兵士的奖赏经常拖欠不说,对兵士也苛责的很,动辄随意打杀。而且事无大小都要插手管上一管,搞得众兵士常常劳累不堪。他军中有许多将官已然对他心生怨恨,可笑其居然自诩英明神武,秉烛明照,手下人无法欺瞒他分毫。其人行事如此,我们也不必在此多留了,早早采买完盐货,早早回去。”
“啊呀,可算是能回去了,在这城里呆着哪儿也不能去,可闷死俺了。”李得一忍不住开心道。小刘医官正道:“先别高兴地太早,采买盐货这件大事明日就要操办起来,需认真准备,切不可出现纰漏。明天你换身衣裳,跟我去盐市上转转。”
李得一好奇道:“师哥,这盐市是个什么名堂?俺们庄里买盐都是等赶集的时候找挑担子卖盐的贩子买点就算了,这盐还有专门的盐市?俺还以为这次出来买盐就跟俺以前赶集一个样。”小刘医官听了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这里是西京洛都,你以为是你们庄啊。这盐市也是平周开国太祖皇帝下令开设的,各地首府都有专门的盐市,贩盐者无论大小,都需在盐市有个铺面以便朝廷管制。据地方志上记载:平周朝开国之初,由于常年战乱导致各地盐价居高不小,百姓怨声载道,盐商则趁机大发其才。有的盐商之家财,甚至富可敌国,盐商生活之奢侈,更是令人咂舌。曾有位盐商行首,他吃一顿蛋炒饭居然就要五十枚银钱。”
“一顿蛋炒饭五十枚银钱!俺的娘啊,这是咋吃的这么多?这盐商肯定是修原气的,比俺吃的都多!不对,五十枚银钱,买猪能买三头还有余,这比王大胖子都能吃啊!”李得一惊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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