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松了一口气,立马端着那些冷掉的饭菜从穆镜迟的面前离开,等她一离开,穆镜迟站在门口看向床上躺着的我。
王淑仪跟在他后头,在穆镜迟踱步进来时,王淑仪很识趣的留在了外头,紧接着,门便被她关上了。
屋内安静的很,只听见外面的风将窗户吹得嘎吱作响,穆镜迟走到桌边,将丫鬟留下的食物端在了手上,他又再次来到我床边坐下,然后对床上的我说:“坐起来。”
我躺在那没有动,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可穆镜迟却只是淡定的用勺子在那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对我说:“我们把该做的全都做了,再伤心又能够如何,没有人能够阻止死亡的脚步,包括我,而且,丫鬟说她走时,极其平静,没有痛苦,这是任何人都求不来的,我们更应该为她高兴,终于解脱了痛苦。”
替周妈清洗装扮的丫鬟说,周妈的身体由于长时间的躺在床上没有活动,肌肉早就萎缩,后背睡出了两三个血窟窿,那血窟窿已经坏死到可以窥见里头白森森的骨头。
我没敢去看,只听几个在现场的丫鬟说过,听说那骨头里都起蛆了,可见周妈受了多么大的折磨,难怪,有的时候去看她时,总能够听见她在呼疼,可我问她哪个地方疼时,她又不说话。
直到她死的那天,丫鬟们去替她清洗身体,这才发现她后背上的那一切。
穆镜迟又说:“周妈是最疼你的,所以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未想过让你知道,可见她是不想让你担心,可如今,她丧事还没完成,你便不吃不喝三天,你让她如何安息。”
他将盛着粥的勺子,递到我唇边说:“再伤心过度,你也应该让她走的安心。”
我眼皮动弹了两下,然后瞧向他。
穆镜迟又将勺子递进了几分说:“明天周妈出殡,最起码你要保证自己有那体力,送她上山。”
我并不是故意不吃,而是真没胃口,人大约悲伤到了极点,便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那粥熬得极其浓稠,很有周妈的味道,温热的液体顺着勺子的尖头滑入舌尖,当我感觉那熟悉的味道占据口腔时,我眼珠动了两下,接着有泪珠从我眼尾迅速滑落。
穆镜迟没有说话,没有打破我的悲伤,只是一勺接着一勺喂着我。
我吃了大概半碗的粥,食物往我食道上涌时,穆镜迟没有再继续,他知道我吃不下了,便用干净的毛巾替我擦拭嘴角,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剩下的半碗粥,放在了一旁。
他坐在我床边,替我拉了拉被子,才低声说:“好好睡一觉。”
我闭上了双眸,意识也开始迷迷糊糊往下沉,自己最终是怎样睡过去的,也不是很清楚。
等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这才发现穆镜迟并没有离开,他依旧坐在我床边,不过这几天他似乎也是极累,正手支着下颌在那闭眼休息,他眼底有淡淡的乌青,脸色不是特别好,我刚想从床上爬起来,丫鬟却在这个时候从外头走了进来,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她看了一眼椅子上闭眼休息的穆镜迟,这才小动作的往他身上盖了一层毯子,压低声音对我说:“先生这几天累极了,自从东郡那边的战事起了后,便未好好休息过,刚才一直坐在床边守着您,这才睡了一个多小时,您且让他再多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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