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汹涌。
月色明亮。
秦愫感觉自己心里的每个角落,在这个奇怪的氛围里,被月色照得出奇的清晰。
她看着温遇安,坚定地说,“是的,温遇安,我想我是爱上别人了,离婚后,每天我心里想的都是关泽修,我没法骗自己,我并不想嫁给你,我对你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温遇安感觉她已经开枪了,子弹射入他的心脏,将他心里最后一块柔软击得四分五裂。
他额头的血管跳了跳,压下心里的所有情绪,“好,愫愫,这是给我的报应,我伤害了你,你理所当然地不会再爱我。那让我们重新开始,过去的一切都放下,我们忘了,重新来过。”
“不行的。”她情绪很平静,却是带着无比决然和分量巨大的情感,看着他,“我爱着别人了,不能再和你重新开始了,温遇安,如果你还有一点顾念旧情,放我们走吧,我得带关泽修去医院,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跟他一起走。”
温遇安露出个浮于表面的笑容,“愫愫,你生气我伤害了他,我可以叫人送他去医院,我避开了要害,他不会死。”
“放我们走。”她只是重复,手上握枪的力道加重,“我说最后一次,放我们走,不是商量和恳求,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笑了,“愫愫,你不会。”
秦愫咬牙,他吃准了她不敢,还是不忍心?
她后退了两步,手指头悬在冰冷的枪身上,看着他那一派淡然的样子,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对他构成威胁。
她看见远处有人跑过来,是阿辉?还是二哥的人?
她分不清楚,她害怕是他身边的人来了,阿辉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会对任何威胁到温遇安的人出手,甚至是温老爷子,温家的几个侄子,是秦愫,也会是关泽修。
她怕别人来了,他们就没机会走了,急促地说,“温遇安,后退,让你的人都走开!”
他并不动,看着她,“愫愫,我倒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对我开枪。”
他看着海浪漫上来,关泽修被推着漂浮,往海里飘了一下。
她也看见了,神色一动,温遇安往前逼近了一步,她握紧了枪,“别过来,别靠近他!”
他低低笑着,在夜色中宛若邪魔,“愫愫,他死了你就不会再变心了,那么,我想,还是不要救他了吧。他有些碍事。”
秦愫看清楚了来人,是阿辉,他直奔浸泡在海里的关泽修而去。
秦愫才不会以为他是要去救人的,威胁地叫着,“别过去,不许碰他!”
阿辉也没把她当回事,他眼神里有杀气,关泽修对他而言,只是个闯入领地的不速之客,需要立刻除掉。
秦愫看着阿辉过去了,而温遇安没有任何反应,完全默许。
她一边过去阻拦,一边指着他,“温遇安,走开,叫你的人走开!别碰他!”
他不吭声,冷静地,漆寒地看着她。
她看见阿辉掏枪,冲向关泽修。
海浪将他身体冲刷得一漂一浮,他像一块泡沫一样毫无重量。
她心疼死了,看着阿辉凑上去,她崩溃地举枪,混乱地扣下去,只听见连串的巨响爆裂在耳畔,直到枪里的子弹打尽,直到那震耳的响声随着海浪一起退去。
“五爷!”
阿辉先发出一声吼叫,他狂奔过来,一把扶住身体晃动的温遇安。
他们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遇安肩头飞速扩散开来的血迹。
礼服前襟破了口子,血涌出来,打湿了胸口精致的新郎胸花。
温遇安没什么表情,怔怔地看着保持举枪姿势的女人,她瞪着眼睛,脸色有些狰狞,眼泪滚落下来,但那不是痛苦,不是心痛,不是懊悔,而是憎恶。
她看着他,只剩下憎恶。
秦愫吸了吸鼻子,绝望夹杂着坚韧,看着他,“温遇安,放我们走。不然,就让我们一起死在这。”
对峙了许久,秦愫只感觉手上抽筋一样地颤抖起来。
另一边,一行人跑过来,叫她,“愫愫!”
她看到了秦越周,他带了人过来。
他快速跑过来,看着海浪里的关泽修,还有受伤了的温遇安,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叫人去将关泽修扶起来,拉上船去。
回头,秦越周看着脸色一片冰漠的温遇安,叹道,“温遇安,事已至此,再勉强也没有意义了,我三妹已经做出了选择,大家相识一场,没必要到最后成了仇人一样拼的你死我活,路都是自己选的,走过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我三妹我带走了,往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走各自的路吧。”
他拉着秦愫,抢下枪扔到一边去,感觉到她浑身都僵硬颤抖,知道她这样一个普通人,敢开枪打伤自己爱过的人,需要极为强大的心念和决心才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