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天了,帝君怎么还不走?”一个鬼臣面色惨白,勉强稳定自己的神魂后才问,“他不会是在等妖女出来吧?”
旁边的人闻言抬头看向高台,高台上非寂平静坐着,沉静的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千年万年来多少人跳过鬼哭渊,如今一个出来的都没有,妖女修为平平,怎么可能出得来,”他感慨一声,“帝君这是气我们逼死她,故意罚咱们呢。”
此言一出,原本想装病离开的人顿时放弃了——
还是等帝君彻底消气吧,否则后患无穷。
高台之上,舟明耳朵动了动,将下面自以为是的窃窃私语听个一清二楚,这才勾唇看向旁边的非寂:“帝君,你这些下属很会揣测你的心思啊。”
非寂木然看向他,半晌才淡淡开口:“关你何事。”
舟明:“……”
他笑了一声,余光瞥见地上雪白的小兔子要醒,当即一点灵力击了过去,硬生生给打晕了。
狸奴嘴角抽了抽,立刻将兔子从地上抱起来:“舟明仙君弄晕他做甚。”
“因为本君不想听他哭丧。”舟明微笑。
狸奴眉眼一沉,碍于他是帝君的客人没有发作,只是冷着脸走到非寂面前:“帝君,都三天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非寂眼神冷淡,一句话也不说。
狸奴心情愈发沉重,抱着兔子站到他身后,默默看着魔气翻涌的鬼哭渊……下去这么久仍没有动静,应该是回不来了吧。
舟明勾着唇角,一边借着宽袖遮掩悄悄逗媳妇儿,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魔气遍布的深渊,全然没有先前的紧张和担心。
许久,他突然开口,“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要不我先睡会儿?”
狸奴现在因为他这副看热闹的德行很是烦躁,干脆假装没听到。舟明也不动怒,扫一眼木着脸的非寂,轻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下来之前,还留了一缕神识在上面假装自己?”流景略微整理一下衣衫,简单用一缕灵气将头发挽起,抬头与非寂说话时,鬓边碎发随意落下,恰好遮住一朵红痕。
非寂从未见过她如此温婉风情的一面,一瞬失神后淡淡开口:“是。”
流景盯着他看了片刻,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下来杀我的吗?既然是杀我,还怕外面那群人知道?”
非寂冷淡看她一眼。
流景勾唇:“我就知道你没打算杀我,不仅不杀,还要帮我上去,之所以要做个假的自己瞒过其他人,只是为了向外人表明,我是靠自己洗脱罪名的,让他们再无置喙的余地对吧?”
面对她的得意,非寂只是闭上眼睛调息。
流景也不在意,扑过去抱住他:“帝君对我真好。”
非寂将人扯开:“想太多。”
“帝君,你就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嘴硬心软,“流景朝他抛了个媚眼,又得寸进尺挑毛病,“不过帝君,要来就早点来嘛,知道我识海受损还要强用灵力有多疼吗?我差点小命不保。”
“你又知本座不是一直在?”非寂反问。
流景没听清:“嗯?”
非寂只当没说过,只是凉凉看她一眼:“不疼,又怎么长教训?”
流景顿了顿,讪笑:“长什么教训?”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人是你杀的吗?”
早在他出现的刹那,便意识到不对的流景无辜望天:“识海怎么涨涨的,不会是合修太多次汲取灵力太多了吧?帝君要不你帮我运功消化一下?”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抬手运转灵力为她运功。
……这么好说话?本以为他会追问的流景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对上他的视线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事实上,他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很让人奇怪了。
以他的性子若真想保她,一开始就会保,若不想保,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杀,更不会突然反悔又来救人。眼下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他先前所说,是一种惩罚,没想让她死,却也要让她长点教训。
罚她什么,没说实话?流景脸上笑着,心里却隐隐不安,但因为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能故作无知:“帝君,你……真不问了?”
非寂只是淡漠扫她一眼:“你会说的。”
流景:“?”
她只在进暗牢时匆匆和舟明见过一面,这几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此刻看着非寂的反应,她斟酌开口:“帝君,你为何如此笃定?”
非寂垂下眼睛,加快了灵力输出,搞得流景心里七上八下。
但她这点七上八下没维持太久,便因为非寂源源不断输来的灵力生出一阵一阵的困意。在连打了三个哈欠之后,终于忍不住歪在非寂怀中,闭着眼睛嘟囔:“帝君,我睡一会儿。”
“你倒是不客气。”非寂看一眼将自己当枕头的某人。
流景弯了弯唇角:“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不差这一点。”
说着话,还蹭了蹭他的膝盖,很快便睡了过去。
非寂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一垂眸便看到地上零碎的花泥,他盯着看了片刻,指尖弹出一点灵力,碎得不成样的小花快速复原,转眼便恢复如初。
非寂捏起花看了片刻,用灵力永久保存后放入袖中,再一次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流景睡得正熟,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角摩挲。非寂低下头,看到她这个动作后皱了皱眉,总觉得从前好像也有人这般做过——
“你呀,总喜欢云雾烟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既然你喜欢,等我以后做了仙尊,将所有暮霭都送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