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花一棠打了个两个饱嗝,躺在考房的塌上歇了半个时辰,开始答“杂文科”,这一科不太擅长,断断续续写了五个时辰,直到入夜才算完成。
此时,已近亥正,夜深露重,风寒天凉。
金吾卫依次为举子们送上暖炉,几乎所有学子都在绞尽脑汁奋笔疾书,为自己的前程倾尽全力,唯当金吾卫将暖炉送到那个吃货考房时,发现此人系着护膝、揣着手捂,盖着披肩躺在塌上酣然入睡,着实令人震惊。
这人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懒货!
子时刚过,位于二百二十号考房的举子突然崩溃,企图投缳自尽,幸好贡院经验丰富,早就将所有能挂腰带的横梁全封了,举子上吊失败,嚎啕大哭,企图撞墙,被金吾卫打晕拉走了。
闹成这般,举子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受影响,有几个受了惊吓,瑟瑟发抖,胡言乱语,焦头烂额的熊侍郎忙命人熬了压惊汤送到每间考房,参加制举的举子大多都是士族,断不可有什么万一。
金吾卫送到花一棠处时,发现他还在睡,姿势没什么变化,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粗糙的绿竹筒。
金吾卫不由对此人刮目相看,处变不惊,稳如泰山,这人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一夜过去,第一缕阳光照在贡院两个鎏金大字上的时候,花一棠醒了,躺在塌上听着晨鼓震动着天空,抬起手臂,看着手中的竹筒,轻轻笑了。
三年一度的旦日制举正式结束,或颓废虚脱、或踌躇满志、或面如死灰、或红光满面、或吃饱睡足的举子们提着考篮,涌出贡院,穿过永福门,站在了初生的阳光下。
花一棠深深吸了一口皇城外的自由空气,笑盈盈看着迎面走来的众人,方刻没睡醒,脸拉得老长,木夏和伊塔满眼期待,靳若嚼着热腾腾的蒸饼,顺手递给他一个,林随安歪头瞅过来,两眼弯弯,“花大举子,考得如何啊?”
“甚好!”花一棠接过木夏递过来的扇子,啪一声打开,喜滋滋摇了两下,“回宅,大宴三日!”
旦日大朝会后,辛劳一年的唐国官员各自归家,享受连续十天的年休假,养精蓄锐,待来年再战。凌芝颜自告奋勇在大理寺值班,每日入皇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礼部南院转一圈,虽然知道制举开榜日在正月十五,但还是忍不住去瞧瞧。
张榜墙在南院东墙,是专门修筑的一道专用墙,高丈余,外侧砌了一圈夯土矮墙,前方是一大片空地,墙面新刷了,微微泛着粉色,凌芝颜仍记得六年前,看到自己名字写在这面墙上的情形,苦读十年的艰辛和血泪,在哪一瞬间,化为了流光溢彩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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