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苏飞章最后竟死于脑淤血,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虽说还能顺着苏飞章的线索继续往下查,但林随安有种预感,查到真相的希望很渺茫。
目前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吴氏、马氏和王氏,唯一的能指认苏飞章的关键物证只有一本从苏氏别院搜出的账簿,里面记录了苏飞章个人和个世家的交易往来,皆是苏飞章亲手书写,绝无第一个人参与。
按常理推断,苏飞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破事苏氏毫不知情绝无可能,可偏偏苏飞章将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主打一个献祭精神,现在还死无对证——就怕苏飞章早就将后面的线索处理干净了。
还有一点林随安觉得不太妙,随州苏氏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让苏飞章如此惧怕和维护的幕后人,势力定是不容小觑。
放眼唐国,除了五姓七宗,还有谁?
——皇族……咩?
好家伙,难道又是篡权夺位的戏码?!
别了吧!太狗血了!
林随安越想越心累,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莫非苏氏又能逃过一劫?”
就在此时,耳根后突然飘来了一抹笑声,林随安一个激灵跳起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府衙大片的屋顶一览无遗,空荡荡,没有人。
天空碧蓝,万里无云,林随安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云和风的味道。
一缕风吹进了窗户。
七爷放下手里的账簿,拿起案边的幂篱戴在了头上。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脸,有什么可遮的?”一句话声线换了次,先是苍老,接着是女声,最后变成了清露般的嗓音,听的人全身舒坦。
窗边的坐塌上多出了一个人,粗布短靠,宽肩窄腰,以半身不遂的姿势瘫坐着,脸上扣着一张银面具,眉角缺了一块,用水牛皮补上了,眼缝下有道划痕,像泪,没有补,大约是因为穷。
七爷:“云兄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也只能以礼相待了。”
云中月耸了耸肩,“也对,咱俩本就不熟,保持距离也是应该的。”
七爷斟了杯茶,放在坐塌边,“苏飞章如何?”
“死了。”
七爷沉默片刻,“谁杀的?”
云中月哼了一声,“自己笑死的,那个姓方的仵作居然说是寿终正寝,你说邪不邪门?”
七爷又沉默片刻,“真是好命。”
“苏氏的命更好。马氏、王氏和吴氏全玩完了,苏氏竟然只伤了皮毛,那帮酒囊饭袋的官儿真是没用!尤其是花四郎,特别没用!”
七爷慢慢走回桌案,撩袍落座,继续看账簿。
云中月歪头瞅着,“你好像丝毫不吃惊?你早料到了对不对?”
七爷:“我本以为爷会派人去杀苏飞章,花四郎顺着这条线,或许能查过来。”
“林随安那尊大神在屋顶上守着,哪个杀手不要命敢去送死,我都差点被发现,吓死个活人!”云中月抱怨,“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又要报废一个面具。”
七爷轻轻笑出了声。
云中月打量半晌,“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认识林随安?”
“我只是突然想到,若我也能想苏飞章那样干净利落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你就甭想了,”云中月连连摆手,“老话说的好:祸害活千年,你这种一个头八百个心眼子的,定能长命百岁。”
七爷怔了一下,干咳一声,“谢——你吉言。”
云中月不自在挠了挠脑壳,“苏氏那边怎么办?”
七爷慢慢卷起手里的账簿,打开案上的木匣,将账簿放进去,木匣里,还有同样的账簿几十卷。合上木匣,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风吹得窗扇吱呀吱呀晃动着,幂篱的一角飞了起来。
“天凉了,苏氏也该换个新家主了。”
小剧场
云中月:妈耶,这家伙还是戴着幂篱比较好,笑起来比那个花四郎还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