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皓一愣,看着旁边模样娇嫩的清河,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来:“这怎么成,清河姐姐想必是训练不动我的……”
料是在座的人对他的言语谈吐有了一定的免疫,还是被这句话弄得眉角使劲抽了抽。
封皓看着走来的清河脸上狡黠的笑容,直觉的心里一紧往后缩了两步,还没闪过神双脚已经离地,他看着自己这极是熟悉的姿势,惊愕的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只短腿甚至后知后觉的在空中划拉了几下。
“别这么看着我……”清河得意的笑了笑:“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打过我了再说。”
果然不该对洛家的女人抱有幻想,百里那小子说的没一个准的……什么女子都是温润娇羞,小鸟依人……全是鬼话。
书房里重新归于安静,看着坐在榻上一脸沉静的宁渊,洛凡犹疑了一下走上前。
“小姐,您是打算把封皓……”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眼底的不赞同却摆得明明白白。封皓毕竟是大公子留下来的唯一一点血脉,照顾、提点一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看小姐的打算,明摆着是准备把人留在洛府了,封皓的身份本身就很敏感,现在云州和皇家的间隙虽未摆在明面上,可要是宣和帝真的准备对洛家动手,拥有皇室血脉的封皓就绝对不能留在洛家。
宁渊摆了摆手慢慢道:“凡叔,洛家从来没有庸才,他能做到哪一步全凭他自己,若是只能靠洛家才能有出息,我不会让他进这个家门的。至于皇室血脉……相信我,这孩子更想姓洛,你留到现在应该是有事吧?”
见宁渊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洛凡只得叹口气道:“长公主府里的人已经打听到小姐把封皓带回洛府了。想必长公主会……”
那辆灿金金的马车在官道上张扬了有段时日,现在只要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那是洛家的所有物,封皓被带回洛府想必也早就传到了昭言公主耳里,到现在都还没找上门来肯定是碍于当初的约定。
“你是说她会找上门来?”
“那到不会,昭言公主素来不会出现在洛家人在的地方,我担心她是去宫里了。”
算来算去管得了这事的恐怕也只有宫里的那位了。
宁渊把桌上的古卷重新摊开,盘着腿单手撑住额头,眼底缓缓露出几分笑意。
“无事,待会我修书一封,你送去长公主府便是。”
看着宁渊眼底的温热,洛凡愣了一下慢慢颔首退了下去。行到门口的时候转过头朝里望了一眼,坐在榻上的黑衣少女面容沉静,平时淡漠的神情罕见的袭上了几抹浅浅的柔和,他退出的脚步一愣,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撑着洛家的家门本就不易,现在他也许真的是太过于苛求了,上一辈留下来的恩怨真的不该纠缠着洛家最后的两个人。
无论是小姐还是封皓,等他们这些人去后都只剩彼此这点血亲。他摇了摇头迈步朝外走去,只是刚才迟疑的步伐却坚定沉稳了不少。
宁渊听着外面慢慢改变的步履,嘴角缓缓勾起了一道莫测的笑容。
就算是她,活了两世也知道适时的示弱绝对是明智的,更何况是为了这位自小就照顾着洛宁渊长大的长辈,如果这样想能让他对当年的事情介怀,倒也无妨。
只是到底没做过,她揉了揉刻意放缓的眉角,轻轻吐了口气,还真是有些别扭。
宣和帝把手上的笔拾起后又重新放下,捏了捏手腕对着端坐在下面一脸肃容的昭言长公主叹了口气。
“安四,重新替长公主换杯茶,没看到这热气都走光了。”
听到宣和帝稳稳当当的声音,安四还来不及挪动,底下盛气凌人的哼声已经响了起来,他脚一顿,又停在了当处。
皇命大于天是没错,可谁都知道要是拂了长公主的面子,那比违抗圣命还要来得更严重。这是宣和帝自己赐下的尊荣,整个大宁王朝也只有这位长公主有这个能耐。
“皇姐,皓儿进了洛府又不是入了龙潭虎穴,这才一会,我总不能下旨把他从里面给架出来吧?更何况这洛家的小姐在大街上救了皓儿,我们总不能做得太过了。”
下面坐着的人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宣和帝长叹了一声再接再厉道:“要是明日皓儿还未出洛府,朕一定让人把皓儿好生生的从洛府给你送回来,怎么样?”
昭言公主眉色动了动,保养得宜的面容也带上了妥协之意,毕竟算起来也是家事,就算是皇帝也很是难做,她顿了顿对着宣和帝点点头:“如此就麻烦皇上了,昭言告退。”
宣和帝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深紫的人影慢慢走出书房,脚步毫不迟疑。
依然是高傲凛冽的性子,他的这个皇姐,几十年如一日丝毫未曾改变,哪怕是当年的那件事也磨不掉她天性里带着的皇家骄傲。
若不是这次皓儿被洛宁渊阴错阳差的救下带入洛府,恐怕她也不会进宫来见他。
二十年前的叛乱,他成了君临天下的帝王,尽管他依然让她尊荣显贵,可到底那份姐弟之情却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弑兄登位,血染双手,一切非他所愿。生于皇家,天命如此。一母三胞,一个早亡,剩下他们两姐弟形同陌路。
“安四,把长公主送回去,若是明日封皓还没有回府,你就亲自到洛府去一趟。”宣和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
“诺。”安四应了一句,低眉朝外面已经走远的长公主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