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翘首以盼的两人同是一顿,司宣阳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面色有些泛青的宁渊,使劲咳嗽了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封□□还真是……”冤大了,居然会喜欢上这么一块石疙瘩。
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么句话说出来,只好讪讪的笑了两声,低头剥起瓜仁来。
叶韩站在院子外,手仍是握得死紧,但眼底却透出几许无可奈何的神色来,他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了司宣阳依旧不知死活的声音,停了下来。
“山主,您知道封禄的计划却仍然出兵北汗,又是……为了什么?”
“当年大宁即是天佑,天佑即是大宁,我欠他的,就以这江山来还。”
墨宁渊从来不是顾影自怜、悲伤春秋之人,那人心心念念将这大宁江山交付她手,而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叶韩垂下眼,听着里面波澜不惊的声音,想起刚才封显问他的话来。
“比天下,天下有什么好比的?”
“谁先拿下这天下,谁就是大宁新帝。”
“为什么?”
他对着青年探寻的眼,笑了一下,没有出声,但那句回答却被长久的闷在了心里。
他交托下来的大宁,如今只存三分之一,他说到做到,既然以江山为礼,就自然不会只给个残缺的物品。
院内的司宣阳看着宁渊有些愣神,他发现过往数十年的惊讶都不及今日半刻,大宁□□封凌寒,隐山之主墨宁渊,所做之事永远都异于常人。
“那……如果……”司宣阳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道:“若是□□也能死而复生,山主又当……如何?”
天知道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却让外面偷听的人差点丧了心魂。
叶韩握紧的手猛的一攥,甚至想刚才没有心血来潮从东院跑过来就好了,前世求而不到的答案,如今被人轻巧问来,只觉失措茫然。
宁渊皱了皱眉,握着暖炉的手一顿,长久的沉默后才缓缓道:“封凌寒,若为挚友,一生足矣。”
院外的青年脚一重,地上的皑皑白雪显出清晰地印记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神色黯了黯,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背影说不出的萧索黯然。
他走得很快,也就错过了院子里有些漂浮的话语。
“若为……算了,宣阳,世上之事哪有这么多如果,你想多了。”
叶韩急促的步伐一直到了洛府后园的竹林外才缓了下来,单薄的玄色身影静静站立在雪地里。冷风吹过,他猛然惊醒,苦笑一声靠在竹子上,摊开双手,上面的血痕深深浅浅却全不在乎,天知道刚才要多有自持力才能不走进院中质问,直到现在双手也不能自持的轻轻颤抖,叶韩微微低下头,兀然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直冲云霄,声声震耳,犹自带了几分萧索怅然。
他足足花了两天才让自己完全接受叶韩的记忆和身份,谁都想不到,如今的叶韩拥有两世灵魂,错综复杂,纠缠万千。他既做不了单纯的叶韩,也不再是当年的大宁□□封凌寒。
五百年的时空交错,他唯一庆幸的……是她居然存在。
直到暮□□临,靠在竹上的身影才慢慢站直,那人缓缓伸了个懒腰,额上黑发散落,零零散散,深沉中带出了几分狷狂,眸色凝重。抬眼望向洛府正中间,那里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一派闲散,他微微勾唇,似是缅怀,似是怅然,隔着那缭绕的灯火轻轻道:“阿渊,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