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他们觉得曹蕴可怜,离开李家也挺好。现在呢,他们又觉得李家态度挺诚恳,曹蕴就该顺坡下驴,她要不回李家就是她不识好歹。
春阳天天回村上课,课间以及午休的时间跟其他老师闲聊最先知道村里的动向,回家给曹蕴说,问她要不要想个对策。
曹蕴还挺淡定,只说走一步看一步,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光李家人上门就已经够烦的了,十二月中的时候,曹蕴亲生父母家那边来了人,让郭家人烦上加烦。
曹蕴生母被生父吊死,生父蹲了监狱,家里只剩下两个寡妇带着孩子,外人都说这一家子挺可怜。
再可怜也不关曹蕴的事儿,这些年她从未主动跟那边联系过,不过关于那边的消息还是会时不时的传入她的耳朵。
她的一个嫂子改嫁了,没带孩子,村里的亲戚也都不愿意管,孩子就靠吃百家饭活着。
这一天找上门来的就是这个孩子,也就是曹蕴血缘上的侄子。
小子今年十一岁,黑不溜秋瘦了吧唧的,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头发又长又乱都擀毡了,身上的棉衣不仅破还很不合适,袖子和裤腿都吊吊着,也不知道穿多少年没改过大小了。
他过来也不说话,就缩着手往郭家门口一蹲,跟屋檐下狗窝里的两条狗大眼瞪小眼。
曹佩瑜看他可怜让他进屋,他一个劲儿的摇头还蹲那儿不动弹,曹蕴只冷冷淡淡的说一句“进来吧”他麻溜的钻进屋,贼听曹蕴的话。
曹蕴给他吃的他就吃,问他话他就答,上午来下午走,就跟来上班似的。
一天两天的还成,架不住他天天来。他来哭来闹来耍无赖曹蕴都还能对付过去,可这小子不哭不闹不吱声,不让进门就在外边蹲着,曹蕴那一身本事都使不出来,贼烦躁。
周末这天上午春阳在家,头一次见这小子过来蹲郭家门口,她颠颠的跑出去跟人家聊起来。
老师的职业病,看见适龄孩子不上学总要问上两句,保不准还要讲一通大道理。可这小子一点儿不配合,甭管春阳说啥他都不搭腔,甚至不看春阳一眼。
春阳失望的回屋,对曹蕴道:“蕴蕴姐,看来还得你亲自出马,我也不成。”
曹蕴蹙着眉,轻哼一声:“别管,谁都别管,就让他搁外边冻一天,明天他就不来了。”
“昨天你也这么说的”,曹佩瑜无奈的说道:“这小子脾气咋这么拧呢,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曹蕴不爱听这话,替自己狡辩道:“我才不这样呢,我小时候可招人喜欢了。”
“蕴蕴姐,他天天来总得有个原因吧,他想要什么跟你说了没有?”春阳好奇的问道。
曹蕴皱眉摇头:“我问他别的他会说,问他来找我干嘛他死活都不说,贼闹心。”
确实挺闹心,在屋里热热乎乎的,干点儿啥都能想到还有一个傻小子蹲外头受冻受饿呢。
连着两天没搭理那小子,结果这小子不仅没退缩,还来的更早走到更晚了,似乎是跟曹蕴杠上了,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胜负还没分出来,知恩就在全家人的期盼中赶回家来。
那天格外冷,风很大,雪花片子打着旋儿的飘落下来,春阳、冬梅和曹蕴都趴在窗前看外头的大雪,也看缩在雪中的男孩儿。
春阳不经意的往通向大河的路瞟一眼,隐隐看到一个挺拔的人影在风雪中铿锵坚毅的朝这边走过来。
“知恩?那是知恩吧?是知恩回来了吧?”春阳激动的拉住曹蕴和冬梅,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