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帮齐向文说过话,齐向文对他还是挺尊敬,道:“是侄孙不对,这里给您赔礼了。”
六叔公本来也没与他置气,只不过需要个台阶罢了。
“我也不与你废话。”六叔公沉吟半晌,道:“我知道,当初你父亲对你不公,你心头总是有怨。但他毕竟是你生父,血脉至亲,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现在还心怀芥蒂的?况且他已过世多年,临终前到底还是挂念你的,将大部分家业都给了你。你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吧?”
“六叔公误会了。”
齐向文神情淡淡,“子不言父过,当初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怨的。”
“那为何不肯回京?”
六叔公看着他,道:“向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来都孝顺懂事,我也对你寄予厚望。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不爱听自己说他妻子坏话,六叔公点到即止,顿了顿,继续道:“罢了,那些个陈年往事,你不爱听,我也不提。你那个兄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这些年混账事一件接一件,弄得府中上下乌烟瘴气,不成体统。再这么下去,祖宗留下的爵位,就要保不住了。”
他说到此,神情悲凉。
“向文啊。”六叔公咳嗽一声,语气多了丝疲倦,“咱们齐家子孙,一脉同宗,应当以家族荣誉为重,个人私情为次。你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齐家先祖用鲜血和尸骨挣下的爵位,就这么被你那个兄弟败掉,你也不忍宗亲蒙羞,不是吗?”
他目光里有对宗室衰落的悲痛和对齐向文重振伯府的希冀,“你跟我回京,以你的能力和多年政绩,必入六部。你那个兄弟也承诺了,会奏请圣上,将爵位传给你。以后忠勇伯府便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人会再反对。”
齐向文一直沉默着,直到他说完,才道:“六叔公,不是我不愿回去。我的要求也说得分明。如果老夫人不应,那此事便作罢。”他语气不重,却坚定,“我未承爵,将来伯府败落,罪不在我。我痛心遗憾,却不会因此指责耿怀。就如同当年我让出世子之位,纵有不平,却没后悔过。”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一根筋。”
六叔公今天是来说和的,也没发怒,只摇摇头,道:“伯府现在的境况,想必你心中也有数。你那个兄弟,本身就毫无建树,儿女倒是一大堆,个个喜好奢华,坐吃山空。你要他们搬出去,本来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但他一大家子,搬出去后,要怎么养活?到时候,外界留言纷纷,中伤的,还不是你的名声。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以过来人的姿态,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再是混蛋,总归也是你的兄弟不是?兄弟不睦,不过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太叔公此言差矣。”
齐纠从外面走进来,语声朗朗,“齐家的笑话,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被人看尽了,再被人看一次,也无伤大雅。”
他入得厅来,在六叔公诧异渐至了悟的眼神中微微弯腰,“小九见过太叔公,给太叔公请安。”
“你是小九?”
齐纠容貌肖似其母,六叔公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就认出来了。
“十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