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门第,权贵之家,显赫自然非比寻常。珠光玉璧,金碧辉煌,仆从无数。吃个饭,都有丫鬟侍立在侧,等候主子差遣。
安国公府共四房,除却四老爷是庶出,其他三位老爷都是太夫人嫡出,平日里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用膳。今天因为是大年夜,便全都聚在太夫人这儿,一大家子,上到太夫人下到孙少爷孙小姐,光主子都有二三十号人,可见有多热闹。
吃了团年饭,几个少爷小姐又在院子里玩儿雪球,欢声笑语不断,迎着除夕烟火,闹腾了大半宿,子时才歇,各自回屋。
“三哥,你带回那个腊肠,真好吃。”
十二岁的六小姐陆非烟走在亲哥哥身边,娇声夸赞,“只可惜太少了,不够吃。”
陆非离其实并未把季菀的腊肠方子用于军中,他那么说,只不过是不希望那丫头有心里负担罢了。
“就你嘴馋。”
大夫人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瞧你这脸蛋,肉嘟嘟的,再吃就长出双下巴了。”
陆非烟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的陆非离笑笑,“能吃是福,母亲就别说她了。”
“你就知道惯着她。”
大夫人口中这样说着,眼神却是宠溺的。
“对了阿离,你上次寄回来的那个药方子,听你父亲说,是一个小姑娘开的?”
“嗯。”陆非离道:“是一个农家小丫头,叫季菀。颇有些能耐,我只将您的症状与她仔细说完,她便给了我这个药方。就连张将军腹痛之疾和林将军的头疾,也是她给治好的。哦对了,你们现在戴的手套,也是她发明的。”
又看一眼亲妹妹,“烟儿喜欢吃的腊肠,也是她做出来的。”
大夫人有些惊异,“如此说来,这姑娘可真是心灵手巧,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我谢了,还送了一套宅子给她,可她不收。”
“为何?”
陆非离道:“她为村民义诊,从来不收钱,更钦佩将士们血战沙场保家卫国的风骨,所以拒不收礼。”
“那这姑娘可真是心善又识大体。”大夫人忍不住夸赞,末了又叹息一声,“只可惜生在农门。若不然,就凭着这一身本事,也能有个好前程。”
说起这个,陆非离便想起一件事。
“母亲,您可知晓,十四年前,周家将嫡长女逐出家门,究竟是因何事?”
世家门户里这些**,总有些风声,作为大家族的当家夫人,多少也应该知晓一些。
大夫人一愣,敛了神色,“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看母亲神情,陆非离便知道,周氏被逐必有隐情。
“我巡查北地州府遇刺,查到刺客隐于延城多日,特去府衙调取卷宗查看生人户籍登记,偶然发现一周姓妇人宗户不详,只知道是京城人士。既能隐宗室,想来定是权贵人家,多番查证后,才知她乃恩师之后。”
他并未说周氏便是季菀的母亲,这番解释也足够了。
大夫人听说他遇刺,心就提了起来,“遇刺?是谁做的?伤得怎么样?”
陆非烟也是满脸担忧。
“宵小之徒罢了,我一时大意受了点皮外伤,早已痊愈,母亲不必挂碍。”
陆非离语气温和,安抚的笑笑。
大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又叹道:“你说的周氏嫡长女,我知道,姐妹龃龉,却是两败俱伤。长女被逐,次女也远嫁京外,至今周太师都不允其回京。具体如何,也是众说纷纭。但那位周家长女,我却是见过的,知书达理,绝非心术不正之人。被逐家门,也不过因着悠悠众口罢了,实是冤屈。”
原来如此。
陆非离想起那日见到的周氏,举止得体,眉目清正,的确非奸邪之人。今日从母亲口中得到证实,心中便有了底。
他没问细节。
豪门内宅里腌臜事儿多,亲姐妹闹成这般结局,也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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