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坚定得仿佛是发了疯的语气让马重瞳心中猛然一滞,好像被人在最敏感的心尖处狠狠掐了一记,火辣辣地痛着,就连那拉住椅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马重瞳猛地冲了进來,也顾不得欺君不欺君了,扯开帘子,因着焦虑用力过大精致的珠子散落下來,稀稀拉拉落在地上,发出落寞的声响。
“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王上难道您就这样容不下一个弱女子么?”马重瞳双手捏拳,发出骨头碰撞的声响,他怔怔地站在床前,双目不自觉地扫向白姌微,她正安然地“睡着”,在她心爱的男子怀中,他忽然觉得眼角湿润的很,只得眯着眼睛,让眼睛不是那样的酸涩。
苏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目光呆冷地哼笑了一声,“她从不是什么弱女子!”仿佛这样的话语能减少几分他心头的愧疚感一般。
马重瞳闭眼深呼吸,又缓缓地将目光转下苏崇,他说:“可她白姌微只有一命,却可以爱你到虽九死其犹未悔!”
苏崇低下头并不说话。她的死也确实是在自己意料之中,哪怕她不自尽,自己又何尝会放她生路呢?若他只是寻常男子,自然是该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子的,可是他是苏崇啊,是风王,是大德天子啊,他做不到,也不可以!
她爱他,他又如何不能察觉出來?
“她是白正风的女儿,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即使她跟着我,攻燕国腹地之时,她也是祭旗之人,与其那般受辱,倒还不如这样,也好少些苦痛。”苏崇看着怀中的女子,轻抚着她僵硬的容颜,语气轻柔地说着,仿佛是情人直接的私语。
“既然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命运,你又何必要这样害她,让她爱上你!”马重瞳即刻接话道。
苏崇只是固执地牵着她的手。
“白姌微啊白姌微,他真的那么好?值得你放弃生命,他让你家破人亡你却对他……果不其然这个世间最难帝王情意啊!”好半晌,他低哑地继续开口,言意之中似乎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我待你痴狂,你却不屑一顾……你可知道,你爱上他之后,根本等于是去送死!我无数次让你走,你不听,如今可安心了,死在他怀中,哈哈哈,兴许这才是你真的想要的吧,果真是个蠢女人!”
此刻马重瞳心如刀绞,他自认一生顽劣,闻过无数女儿香,却是不曾料到在她身上丢了心。多少次,他为她的无情,暴跳如雷。难道在她的心里,就不能有一刻只有重瞳,沒有苏崇吗?
而今她终于还是死在了他温暖的怀抱中,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尔后转身,离去之时口中吟诵着临时拈來的诗句:“年华无情乱残红,满面珠泪苦思君,昨日芳笑逝流水,今昔把酒断君肠!”他是重瞳,是天下第一战神,如何能被儿女情怀困住手脚?
苏崇静静地将她的衣衫整理好,缓缓摊开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