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檐巷的家家户户也都提前接到了通知,家里有爵位有官职有诰命在身之人都赶紧换了装,跪在家门口候着。虽说皇帝来的不是自个家,但这位陛下素重礼仪,谁知道他气头上会不会挑礼。都是一条街的邻居,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宝敬公主早就跑到国公府在一旁照顾。
如此,皇帝从发布命令要出宫到进了国公府的大门,硬生生耗去了大半个时辰,其实若是骑马,跑得快只需一刻钟。
赵婠安置嬴昭的地方是府中一处名为云水的院落,其规模仅次于赵婠所居的婠乐堂。在一大片跪倒的众人中,皇帝脚不点地走得飞快,来得云水院里面,见银杏树下站着好几位太医正在交头接耳,接或叹息一声。[zdff贴吧手打团]皇帝的心便是一沉。
太医们见皇帝亲至,赶紧跪下磕头。皇帝奔进嬴昭所居的出岫阁,撩帘入内,小跑到床边,一看嬴昭的面容,心疼得直哆嗦。孩子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活像被煮了。
皇帝问恭立在旁的太医院院正:“翌德王病情如何?”
太医院院正一大通专业术语扯出来,见皇帝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
最后总结陈词,殿下的脉相强劲得有些过火,并且无论如何也不肯睁开眼睛!
皇帝若非顾忌身份,真想踹这老儿一脚。一日两日醒不过来孩子还抗得住,若是三日五日、一月两月也醒不过来,这孩子不就废了?
皇帝又问,能把人弄回宫去否?
院正便道,应该可以。
什么叫“应该可以”?皇帝也知道这些太医遇着如此凶险的病情,往往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以避罪,当下有气没处发,只好狠狠地剜了赵婠一眼,道:“若是翌德王真出了什么意外,朕绝对饶不了你!”
小样,这就是你玩出的花活,打量朕不知道?皇帝心道,你若是没有提前作好准备,今天在桃花宴上能如此准确地一个个挑出那些内定功名之人?
皇帝很恼火,深感自己被赵婠这丫头当了猴耍。接下来,可想而知,她必定会以此事大做文章,定要逼得自己把那些内定功名之人和与此事相关的朝臣都处理了才肯罢休。
可是,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皇帝亦想不通,明明从赵婠就春试一事所作的诸般事宜来看,她只怕比自己还不愿意春试出弊案。她是因为什么缘故改变了主意?
却不知昭儿是否掺合在此事之中,皇帝如此想。他带了嬴昭回宫时,把人安置在皇舆之中亲自照看,足显父子情深。
皇帝匆匆出宫
又慌慌回宫,来来去去一通忙乱,不消一时,半个恒京城都知道了翌德亲王病重垂死的噩耗。
就连赵婠在御书房里对皇帝说的那番话也不胫而走,更被传为是翌德亲王当考官时明明发现了不公之事,却有心无力没能阻止,结果郁结于心。他深感对不起上天厚爱,对不起给自己冠以“大德之人”之称的那位大宗师,更对不起皇帝陛下的重托,这才一病不起。听说,殿下那脸儿羞得通红,就似要滴出血来,并且死活不肯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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