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公主却是头一回听说赵婠有如此修为,又惊又喜,可是心里的愧疚也越发的多了。她涩声喃喃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我这个当娘的却什么忙也不曾帮上,还……我真是惭愧得很,后悔得很。”
皇帝安慰道:“日后弥补就是,不知者不罪嘛。对了,当年父皇曾经说过,你若生的是女儿,必定封为公主。瑾儿,朕封赵婠双封号孝公主好不好?”
清平公主想了想,道:“以我对婠儿素日行径的了解,这孩子心性刚强,只怕不会轻易接受封号。再者,”她苦涩一笑,“我感觉得到,想让她叫我一声‘娘’,可能要花不少功夫。她只怕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哥哥,封号什么的还是日后认了亲再说罢。”
皇帝一想,可不是么!别看赵婠眼儿弯弯笑得别提多甜蜜,她下起手来可比大多数男儿都要冷酷无情狠毒。如今遭了这事儿,哪怕是不知情的亲娘和娘舅干出来的,她心里估计也会有怨怼。清平公主要想认回这个女儿,还真有的忙活。
皇帝点点头,道:“依你所言。不过,这孩子一直记着赵奚的情份,朕就先将国公爵位还给她。认亲的事儿确实急不得,毕竟十数年未见,感情生份,还有这么大的误会。她与嬴昭姐弟情深,朕把昭儿叫来,命他去劝说。”
清平公主欣然点头,两个人再度说起赵婠时再没了以往的阴森寒意,一个劲地感叹这孩子的不易与厉害,皆与有荣焉。特别是清平公主,近二十年与夫君孩子分离、苦寻不着,早已心灰意冷,故此性情越来越怪僻冷漠,如今蓦然找着了女儿,她欢喜得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又大哭一场。
虽然女儿与自己有诸多误解,但确如皇帝所说,她们毕竟是母女,有什么事情说不开?清平公主相信,只要自己一意弥补孩子这么多年受的罪吃的苦,有朝一日定能让女儿亲亲热热地叫一声“娘”。
她忽然想到赵婠和宁安很不对付,而自己以前之所以对赵婠深有恶感泰半原因也在于此。因与女儿失散,清平公主不知不觉间将情感倾注到宁安身上,虽是姐妹,却情同母女。清平向来护短,何况宁安那么好的孩子,假如她与人有了龉龃,清平下意识地就会把错误归到另一人身上。现在赵婠与宁安之间的矛盾,清平也不打算再去追究是非因果,只想着让她二人能和好才是。
皇帝再与清平公主说了会话,兄妹俩的情绪都从阴郁走向了阳光。第二日大早上,皇帝下旨,说赵婠在武恩科任副主考时恪尽职守,替大秦选出了大好良材,重新晋她为护国睿武国公,并且如同清平公主一样,赐予“见帝不拜”之礼。“见帝不拜”并非是见着皇帝不用行礼,而是不用磕头行跪礼。大秦朝堂上下,得此殊荣者不超过五指之数。
赵婠所有被撸到底的官职也尽皆回复如初,曾经加在国公府“毅贞”封号之上的“护国”二字也未被撤掉,算是变相给赵奚加了谥号。
赵婠在家接的旨,笑呵呵地打发了宣旨太监洪公公,收下一大堆赏赐,对越乐说道:“真让你说中了。”
越乐哂然一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么?”又问,“你怎么想?认不认亲?”
赵婠抖了抖圣旨,随手扔到书房博古架顶上,笑道:“我是这么好收买的人?就算我与嬴家毫无瓜葛,这国公爵位也必然是我的。拿我的东西来做我的人情,莫不以为我赵婠是傻子?”她淡然笑道,“认不认亲,无所谓。她终究是我的生母,就算没有半分感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对我来说,认与不认没两样,只要他们心里有数就行了,咱们办起事来的掣肘也会少很多。”
越乐笑道:“如今你这般大的本事,他们哪里放得过你?你向来待嬴昭不同,我估摸着皇帝必定会让他来当说客。”
赵婠极不雅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道:“我有什么本事?不都是你的能耐。”她眦牙咧嘴露出个凶恶表情,又道,“我这样子,你说嬴昭敢开这个口么?”
越乐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