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颇有兴趣地问道:“这刺客可招供了?”
赵婠摇头道:“您别说,他骨头还挺硬。不过呢,我倒是觉着他有点儿眼熟,像是在哪儿瞧过。”她补充道,“这人是个太监。当然,并不是说所有去势了的男人都是太监。”当着诸多男人的面,她说着这不该从未出阁女孩儿家嘴里说出口的话,脸上却没有半分郝色,大方得很。反倒几个男人脸现尴尬之色。
清平公主插嘴道:“昔年我行走江湖,曾经去过几家门派做客,倒是旁观了一番他们惩治叛徒的办法。若这刺客还不招,我也许能帮你这个忙。”
赵婠惊喜交加地问:“是真的?那可多谢公主殿下了。这人是九品上刺客,也不知是什么人花了多大的心思收揽的。我一定要把幕后黑手给挖出来,否则,说不定下次对我动手的就是大宗师或者比大宗师更厉害的人物!”她忽然一扭脸,对嬴显甜甜笑道,“你说是不是,端王殿下?”
嬴显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
赵婠一笑。正此时,继续召开朝会的时间到了,皇帝领着众人回到碧丹殿,其余各位大臣也都到齐。皇帝与众臣继续商议国事,忽有在外面值守的太监进来禀告,说是恒京令原人辉求见。
皇帝惊讶,宣了原人辉觐见。一入碧丹殿,原人辉便伏地号啕大哭,断断续续说了自己的来意。他的太爷爷不日前寿终正寝,享年九十有九。他乃是嫡曾孙,按制要丁忧守孝。原家那位就任吏部侍郎的二品大员目瞪口呆,反复向原人辉确认之后,也向皇帝提出了丁忧的申请。
这位原老太爷是大秦颇有声名的老寿星,没想到终究不曾挣巴过百岁。皇帝听了颇感叹了几句,勉励了原人辉与原家那位大员一番话,让原人辉卸了任,却以非嫡非长之由留下了原家这位大官儿。
朝中多有老狐狸在心里暗笑,原家为了避祸竟然使出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那位原老太爷当真仙逝还则罢了,若是装死,日后只怕再也见不得光。
原家乃亡越时的世家,深谙明哲保身四字要诀,向来在朝堂上的站位都不偏不倚。也不知道原家的状元郎吃了什么药,居然违背了家族一惯的处事准则,与端亲王不清不楚。现在可好,一见端亲王失势,翌德亲王大步向储位迈进,原家的老家长终于忍无可忍,深恐日后受牵连,果断从乱局中拔出脚来。
恒京令的续任者便成了接下来大朝会讨论的要事。因事出突然,两方人马都有些不知所措。恒京令官儿虽小,权力却大,是个很值得争取的位子。
一时有些沉默。从来都打哈欠装没听见政事的赵婠忽然站起身,对皇帝躬身一礼,笑道:“陛下,您的千秋大宴就在眼前,恒京的治安实在要好好儿地理一理,免得再发生端阳那日江湖人胡作非为的破事。依臣看,不如您就在儿子们当中选个人暂时代理恒京令,等您的千秋大宴办完了,这合适的人选也必定出了炉。您看我这法子可行?”
若不怀疑用心,赵婠这提议还当真是好。皇帝考虑了片刻,又征求了三位辅政大臣的意见,最后决定采纳。皇帝笑道:“事不烦二主,不如护国公给朕推举个人选?”
赵婠点点头,望向皇帝的三个儿子,说道:“靖王爷已有重任在肩,肯定不合适。翌德亲王虽然年岁尚小,近来也听闻了诸多政事,正需要历练,是极好的人选。不过,千秋宴在即,恒京应绝对太平,臣想着他能否担当起这般重任。端王自不必说了,他为您办差多年,是最佳人选。”说罢一摊手,无奈道,“陛下,您不是不知道,臣对政事是一窍不通。究竟由谁暂代恒京令更合适,臣实在说不准。”
朝堂默然。皇帝的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转来转去,终究开了御口:“前段时日朕病着,翌德王监国理事,朕在一旁瞧着很是有法度。现在朕的病好了,自不需他再监国,就由他暂代恒京令掌管诸事吧!”
端亲王嬴显惨淡的神色再也掩不住,理一城之事,再进而可不就是理一国之事么?这是储位已有决定的前兆啊!如果是自己暂代恒京令,储位不一定是自己的;但若是嬴昭,便有了高达八成九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