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关,欲断魂,已断魂!赵天工已无退路,唯死而已。
赵婠在心里冷冷地笑,西秦北燕东鲁窃大越之国,大越……就当真那么可怜?大越皇族,啊呸!
眼前阵阵恍惚,小阿囡仿佛看见那喜着白衣的赵天工临死狂笑,血从他嘴里喷涌出来,溅在他的衣衫上开出一朵朵惊人美丽又凄怆哀艳的花儿。他不甘,他忿恨,可是他终究是这世间凡人,有他的喜惧爱恶,无路可走时,死亡已是唯一能拯救他的方法!
朦胧泪眼中,赵天工一步步迈向小楼,纵使要悲惨地死去,也要把所有痛苦悲恨留给自己一个人品尝!
他的死所,怎么能让人随便入住!赵婠出离愤怒,小拳头握得铁紧,眼泪流得越发凶猛,直恨自己太过幼小,不能把里面的人都赶出来!无论是谁,就算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义父,也不能在这天机楼里惊扰到赵天工的不甘亡魂!
“囡囡,你别哭啦,大监大人一定没事的!”黑蛮心疼地给赵婠抹眼泪,越抹却越多,心道,这孩子果是个有良心的,不枉大监如此疼爱。
赵婠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她努力吸了下鼻子,血腥味似乎被松柏清香隔绝于外,她干脆再抽噎了几声,小手抹了又抹眼睛,费尽力气才把泪水揩干。待稳定了心绪后,说道:“黑黑,义父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又撇撇小嘴道,“这座楼雪白雪白的,看着就觉得渗人,义父住在这里面么?”罪过罪过!
黑蛮笑道:“囡囡,我要是告诉你这里曾经是谁的居所,你一定会吓一跳!”
“谁啊?”赵婠很想装出一副好奇宝宝的绝佳样子,无奈此时神不守舍,便显得有几分敷衍。
黑蛮疑惑地看看她,却又立时把她的心不在焉自动归结为担心义父的伤势,故意大声道:“是赵天工哦,赵天工!”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吵着了义父!”赵婠皱起眉毛,生气地斥喝,这大个儿不会总在这里呼呼喳喳吧?真是对赵天工大人的大大不敬!
黑蛮对她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道:“那楼里还挂着赵天工的画像。”
赵婠在心里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这里有他的画像,那像后面还有一个极隐蔽的机关,要结合八卦方位、天地时辰推演破解之法才能打开,只要有七星钗在手,打开机关之后便能操控天机楼变化为一座机关堡垒。不过那儿,可不是她的目标所在。
至于赵天工的模样……她家里可也有一副他的画像,更曾经一天拜八回,却真是没什么大兴趣再去瞧上一眼。这些话可不能讲出口,赵婠对黑蛮点点头道:“我先去看看义父,再去瞧赵天工的模样儿。听师父说,他是很了不起的一位机关大宗匠呢!”
“这断魂关就是赵天工的绝世之作,据说,他是活活被累死的。”黑蛮兴致勃勃地对赵婠八起了赵天工的死亡逸事,讲得那是唾沫四溅,完全没注意小丫头越来越黑的脸色。
总算是到了楼里,赵婠赶紧摆脱了这个极有长舌男潜质的大个儿,捣腾着小短腿跟在特意等着她到来的苏偃身后,往右面厢房里钻。
赵奚恹恹躺在床上,样子只比赵婠第一次看见他时要好看一点儿。赵婠扑过去,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极小声地哽咽着,心里对那赵天工央告道,义父是除了爷爷以外对阿囡最好的人,赵天工大人,请您千万别见怪,义父的伤好了以后,阿囡一定想办法让他搬出您老的天机楼,现在,就让义父在您老这儿养养伤吧!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啦,阿囡在心里给您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