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羡乐不可支,问:“这话你敢当着陛下说么?”
长安塌着双肩垂头丧气道:“不敢。”钟羡正想取笑她,她却又补充道:“我怕他也死皮赖脸跟着去,那可是要人命的活菩萨,比庙里的泥塑金身难伺候多了。”
钟羡笑过之后,看着长安道:“或许我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真的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内侍陪在他身边。”
“因为我能逗他一笑?”长安问。
钟羡点头,道:“陛下幼时身子不是很好,故而先帝为了他能长命,一向都是把他当富贵闲人来养的。一个自小与世无争超然物外的人,一朝痛失至亲不说,还被强行拱上世间最危机四伏最任重道远的那个位置,设身处地,我都不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大约是靠仇恨支撑着吧。长安心中默道。
“陛下对先帝十分爱戴和尊敬,即便是为了先帝留给他的这座江山,他也一定会撑下去的。对了文和,”长安不想与他继续谈论慕容泓的话题,从袖中取出孟槐序的画像道“此人我已经打听到他的身份了,他是丞相赵枢的幕僚,孟槐序。”
钟羡微微蹙眉,道:“丞相的人?虽然丞相与我爹一向政见不合,但他手下的人这般公然对我下手,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长安摇头道:“他是丞相的幕僚,却未必真是丞相的人。我怀疑,他很可能是赢烨那边的人。”
“赢烨的人?何以见得?”钟羡问。
长安道:“我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一种直觉。文和,此事我认为你可以与你父亲说一说,若能设法证明这个孟槐序真的是赢烨那边的人,岂非是个扳倒丞相的好机会?”
钟羡知道若这怀疑只是一种直觉,他父亲怕是不会相信的,不过他手底下也有人,可以自行去调查。于是便点头道:“好。”
“还有一事我想拜托你。”长安觑着他神情,补充“别紧张,举手之劳而已,我保证。”
钟羡有些无可奈何道:“我何时紧张了?”
“我怕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长安讪笑道。
钟羡知道她指的是上次帮越龙办户籍之事,遂道:“不会。什么事你说吧。”
长安道:“是这样,年前甘露殿死了个御前听差,骨灰一直存放在莲溪寺里。今日那御前听差的二哥来了,晨间我带他去领了骨灰,顺便给了他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让他回去好生活。但他这个二哥不识字,连银子都没见过,我恐他被人骗,所以想拜托你派个可靠的下人带他去钱庄取些银子,再找个客栈让他歇两晚,帮着他采买齐全回乡所需之物后,送他出城。”
钟羡问:“他现在人在何处?”
长安道:“我让他在莲溪寺的客舍中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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