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呢意识渐渐昏沉，她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浊泪滑落。

直到从水月幻境中清醒时，林音的眼角还挂着泪。

她抬手轻轻擦了擦眼泪，很苦。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林音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她提着灯，继续走到下一面水镜前，水镜上浮现的是「爱」字。

这一次，她是被后娘卖入妓院的妓女。偏偏她长得太过普通，只有一手七弦琴堪堪拿得出手。

可这里是妓院，妓院就是要接客的。

她虽长得不好看，可依旧可以为那些下九流的客人服务。

后来，有一位书生说要赎她，要娶她为正妻。

她问，“你不介意吗？我服侍过那么多人。”

他说，“不介意。”

她被他赎走了，可她依旧不信他。只觉得书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腻了，就会把她抛弃。

之前那些客人，就是这样的。

于是，她时常为难他，要书生到最远的城北买点心，要他日日为她洗手作羹汤，可书生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她觉得无趣，故意走在大街上，让所有人知道，书生娶了一位低贱的妓女，要让他难堪。

可书生拉着他的手，挡在她的身前，用他那单薄的身影替她遮住那些人鄙夷的目光，替她挡住别人扔来的石子和臭鸡蛋。

后来，他们离开了这座小城，在乡里隐居起来。

他教书，她绣花。

他们还在院中种了许多花，养了许多鸡。

而她却忽然病了。

起初，她还能坐在院中看看花，看看那些她养的鸡鸭。后来，她的病情加重，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花光所有积蓄，为他找来大夫诊治，可每一个看过的大夫都说无力回天。

大夫说，她这病会传染，让他小心。可他依旧如寻常那样陪在她身边，他说，“阿音，我会永远陪在身边。只要你唤我，我便一直在。”

她说，她死后千万不要埋在地下，她不喜欢那里，太狭小，也太黑了。

他说好，我把我们的骨灰融在一起，洒向江河湖海，永远不分离。

她生气了，要他好好活着，否则做鬼以后不会来看他。

他答应说好，却在她死后，托好友将两人的骨灰安置，随即服毒自杀。

一滴清泪滑落，虚空中林音忽地睁开双眼，看着镜中的那一个「爱」字，心中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她仿佛是被注入生机的傀儡，慢慢体会到了人类所谓的“爱”。

继续走向其他水镜，这一次，她是终于出生在武将之家，只不过父亲在她六岁时便死在战场上。

而她早产，体弱多病，患有不足之症。

她还有一个很敬爱她这个姐姐的弟弟，弟弟从小的愿望便是励志上战场杀敌。

可娘亲不同意，还没收了他的兵书和武器。于是弟弟便私底下练武，终于在他十五岁那年，偷偷混入军营上了战场。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军营中父亲唯一好友传来的弟弟死讯，而那位好友也在传来消息的第二日，死在了战场上。

听说弟弟的尸体还躺在荒山中，无人收尸。

她知道了这件事，瞒着娘亲，带着人偷偷去了边疆，要将弟弟的尸体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