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札虎知道夜惊堂是给他一条洗白上岸的路,他对此摇了摇头道:
夜惊堂在梁州长大,知道这是实话,想灭掉梁州匪帮,首先得让人吃饱饭,不然杀一批冒出来一批,管的越严只会让马帮集体转为匪帮,并不会让局势好转几分,见此也只是轻声一叹。
蒋札虎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木盒,递给夜惊堂:
夜惊堂接过木盒,想了想道:
蒋札虎挺想要玉骨图,但不想欠朝廷和夜惊堂人情,为此从未把这承诺放在心里。
但听见夜惊堂口气这么豪,筋骨皮全让他练,还顺道捎上闺女,蒋札虎风轻云淡的神色明显变化了几分,轻咳一声道:
说到此处,蒋札虎转身来到了堆放行李的地方,从里面拿出了一杆马槊,和一本书,递给了夜惊堂:
夜惊堂对马槊兴趣不大,但和天琅珠配套的武学,不可能不要,当下把东西接过来,拱手笑道:
蒋札虎听到京城知名的风月场金屏楼,余光下意识望了下远处的夫人,拱手道:
夜惊堂驱马前行,起初还没发觉不对,但走了一截后,却发现手上多了一点温热,他低头瞧见是一颗泪珠,眉头一皱,放慢马速,偏头打量:
太后娘娘想说话,却有点破音,就抿住了嘴唇。
夜惊堂感觉太后娘娘身体在微微颤抖,略微转念,便明白了太后娘娘为何如此。
这就和自幼寄人篱下,长期遭受压抑生活的小孩,出门体验了几天开心日子,忽然又要回到那个冰冷地狱一样。
自幼开开心心在父母呵护下的小孩,永远体会不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助和绝望。
夜惊堂未曾经历,但能体会到那种心情,稍作沉默后,安慰道:
太后娘娘眼圈发红,听见耳边的轻柔话语,嘴唇动了动,想要说很多话,但最后却也只憋出来一句:
夜惊堂从第一次进宫见到太后开始,其实就一直挺心疼。毕竟太后和所有姑娘都不一样,看似拥有一切,却唯独没有最简单的自由,生活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自己却注定是黑白的。
太后看起来有点幼稚,或者调皮,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换位思考,如果夜惊堂十年如一日面对宫墙,那他某天遇见一直蚂蚁,恐怕也会和傻子一样围着看半天,墙外的一句问候,他都能记好几年。
无论太后娘娘自己危不危险,在玉潭山庄跳起来给他挡暗器是真,事后把珍藏多年的浴火图拿出来给他治伤也是真,可能对他没有什么想法,但心底里必然把他当成了那个在墙外问候一句的人。
夜惊堂这次出来,彼此朝夕相对,明白太后娘娘有多开心窃喜,为此不想因为自己的迟疑顾虑,让什么都没有的太后,再去承受那没法承受的失落境地。
夜惊堂把披风裹紧了几分,抱着太后娘娘肯定道:
挚爱......
太后娘娘缩在结实的怀抱里,眼底的没落消散,化为了复杂和古怪,嗫嚅嘴唇憋了半天后,才小声说了句:
夜惊堂摇头一笑,轻轻了一声,往东方飞驰而去。
呼呼——
刺骨寒风裹挟着雪花铺面而来,太后娘娘却感觉没刚才冷了,甚至有点如沐春风之感。
在沉默良久后,太后娘娘发现夜惊堂捏住披风的手冻的冰凉,想想便把披风捏住,握着大手又塞进了怀里暖手手。
夜惊堂右手贴在暖烘烘的团儿下方,本来宁静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冰天雪地、两人一马。
不被打扰的环境,面对身前很贴心的暖手宝宝,想要恪守君子之道,真没那么容易。
夜惊堂沉默片刻后,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但又马上停住了。
太后娘娘轻咬红唇,眺望无边风雪,感觉到了夜惊堂的小动作,却没说什么。
毕竟只有此时此刻此地,她才是秦怀雁,而回了宫,就变回了太后娘娘。
像这样大胆放肆的举措,一辈子又能又几回呢
太后娘娘憋了半天后,悄悄又把怀里的手往上移了些:
夜惊堂握着热乎乎的团团,想要说两句,但酝酿半天硬没想出合适话语,本来崩着的手,在马匹颠簸和在温暖怀抱中,慢慢放松了下来,最终还是五指张合,稍微活动了下筋骨......
蹄哒、蹄哒......
日暮苍山远,风雪夜归人。
两人一马在无边旷野上飞驰,男子目不斜视眼神专注,似乎在思考很大很大的事。
女子缩在披风里面,涨红着脸,眼神忽闪,做出一副看风景的样子。
而忙活好几天的鸟鸟,在马侧的行囊里,睡的生死不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