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辩论的话题,是西北王庭骨头太硬,没法用怀柔政策彻底收服。
陈贺之和周老夫子觉得这诗展现的血气决心和爱国情怀无可挑剔,但说是吧,就赞成了李嗣的观点。
说不是,就得反驳这首诗,他们连写诗之人的根底都不知道,拿什么引经据典去反驳?
陈贺之稍显迟疑,没有立即搭话。
而夜惊堂坐在旁边也没料到他中午用来吓唬北梁小才女的东西,晚上就被李嗣拿来,把自家人给镇住了。
这玩意陈贺之肯定没法回应,夜惊堂见此稍作斟酌,开口道:
“此诗为昔日西北王庭秘书省的一名校书郎所作,因王庭动乱,官职多有变动,其一生勤政爱民兢兢业业,有为国为民之心,但绝非好战愚忠之辈,且深知军民甘苦。李大人只道听途说了一首诗,便以此定论西海百姓一心只为复国,太狭隘了。”
说着,夜惊堂微微勾手,让右侧的书记官抵来纸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迹。
李嗣见夜惊堂如数家珍,表情微微一僵,下意识坐正几分,其他四人也是如此。
而陈贺之等人,和李嗣等人一样,都有点茫然,陈贺之坐在旁边,偏头查看,轻声道:
“塞北途辽远,城南战苦辛。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冻水寒伤马,悲风愁杀人。寸心明白日,千里暗黄尘……”
轻声话语传出,会客厅里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不说南北两朝的官吏,连梵青禾都看愣了,暗道:西海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能出这种忧国忧民的大文人?我咋没听说过……
夜惊堂笔锋流利写完后,把纸张递给后面的随从,让其呈给李嗣:
“李大人可听过此诗?”
李嗣表情有点僵硬,抬手把纸张接过来,又仔细看了遍,想了想道:
“李某不才,确实孤陋寡闻了。”
“那李大人可明白此诗之意?”
“……”
李嗣肯定看得明白,描写的是战争的残酷,字字滴血的反战诗,而且风格和前面那首一样,显然是一个人的著作。他稍作斟酌道:
“嗯……写下此诗的前辈,不知姓甚名谁?李某为官多年,对西海各部乃至王庭,都了解颇多,但未曾……”
夜惊堂平静道:“二十年前,北梁撕毁盟约大军压境,王庭为保百姓不受战火殃及,拒敌于天琅湖畔,战败后,无数忧国忧民之士为此殉国。李大人作为战胜者,跑来问我姓名,我又能从何查起?”
“呃……”李嗣表情一僵。
“我其实更想问李大人,这些人安葬在何处。他们深知战乱之苦,不想打仗,但北梁大军压境,为了身后百姓不受敌国欺凌,不得不打。战死殉国之后,北梁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一切,却未曾对这些忧国忧民之士生出过半点敬意,也未曾体恤西海百姓半分,现在反倒开始询问起这两首诗词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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