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下马进了馆舍,忙着公务的文吏一一向这位尚书令行礼,待耿青问了李存孝在此间过的如何的时候,人也走到侧院的月牙门,还未等带路的文吏说话,就见庭院里,几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身影在太阳下暴晒。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脑袋光秃,头顶泌着一层汗珠,看上去颇为锃亮。
那人满脸凶狠,顶着日头朝对面紧闭的房门大喊大叫。
“李存孝,有胆再来比过,邓某不会放弃的......”
“先前是邓某还未吃早饭,力气不够,下次.....下次一定能将你打趴下。”
听着叫骂,耿青皱了皱眉,看去领路的文吏,后者连忙开口解释。
“回尚书令,此人乃江湖人,伙同一群绿林到这里惹事,指明要跟飞虎大将军厮杀,这已经是第六次了.....每次都不出两合就被收拾,然后就吊在了这里。”
那边,正骂的气劲的邓天王,也看到进来侧院的一行人,尤其为首的那张黑脸,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张嘴就骂:“黑脸的,可还记得邓某否?来来,我与打仗三百回合!”
“九玉。”
耿青最讨厌别人说他脸黑,一旁青衫负手的宦官冷冷看去木桩上的光头大汉,抬手弹出一指,一抹细小的黑影,啪的一下将那大汉身上绳子崩断,然后......径直走了过去,对方刚反应过来,脚一落地,壮硕的身子便轻飘飘的再次拔地而起,被冲来的宦官掐着脖子,瞬间消失在院内,片刻,乒乒乓乓的殴打声传了过来。
偶尔,邓天王反击,迫开对方冲了出来,还没走远膝盖就被石子隔空打的摔到,颈脖顿时被人捏住,硬生生拉回院子角落里。
“兄长!”
檐下,李存孝早就听到动静,他打开房门出来,站在檐下看着负手观刑的身影抱拳。
“啧啧.....休养月余,人都长胖一圈了。”
耿青说笑一句,抬手在正低头看自己是否长胖的李存孝胸口捶了一下,邀对方一起在院里走走。
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行,驿馆文吏、仆人看着说笑的两人,纷纷左右退开,过了一段廊檐,来到后院的池塘凉亭,一路上耿青说着河北与契丹人对阵,夸对方骑兵如何了得时,李存孝目光都有光在闪烁。
“这一仗,可惜你没去,契丹人还是有点能耐,不过要是你去了,说不得能压着他们打,为兄可是知晓你本事的,可没夸大了说。”
李存孝笑了笑,知道这是兄长在激他好胜的性子。
坐在亭里安静了一阵,恼人的蝉鸣声中,坐靠近池塘的李存孝忽然开口:“兄长,改日起程,存孝随你回洛阳吧。”
耿青挑挑眉角:“想通透了?”
“想了许多.....等到了洛阳住上一段时日,便去长安看看母亲(王金秋)。”
说起往后的路,耿青也不急着让他做出选择,过去拍拍李存孝的肩膀,在旁边坐下来,看着池塘荷花间飞舞求偶的蜻蜓。
“去看看也好,我也很久没回去了,到时候多买点东西。回洛阳后,我给你补上。”
“谢兄长理解。”李存孝拿过杯盏饮了一口茶水,两人就这么百般无聊的靠着栅栏,听着恼人的蝉鸣说笑打趣,讲讲契丹的事。
大多数都是耿青在说,李存孝在听,偶尔插上一句也说说自己的见解。
夕阳照拂池塘,红霞映着水面、凉亭,耿青懒洋洋的躺靠栅栏,右手端着茶水,听着蝉鸣恹恹打出一个哈欠。
仿如悠闲的下午茶。
“不知洛阳那边怎样了......”
他半阖着眼,又打了一个哈欠后,细细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