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集民间作坊、王府辖下的军器监、武库署匠人敲敲打打,上百门铁炮里,只有近三十门合格,而配套的铁弹更是严格把控,稍不留意,整个匠作坊都炸一半还多,之前还死了几个铁匠,气得雍王两天没吃下饭,将管事的几人全都下了大狱,三年都未曾放出来。
之后军器监、武库署明令禁止下面库房,不能有丁点的火星,搬动铁弹必须轻拿轻放,就连所走的道路,都被不断的平整。
可见对于这些事上,那位雍王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这不,第二声轰鸣在远方炸响,一处测试的茅屋瞬间被火焰、浓烟、尘土吞噬,漫卷的烟雾飘来时,耿青将第二份测试直接扔在了那主簿脸上,纸片纷飞间,他站起身来,目光严厉看着对方。
“说了多少次,火药的分量一定要控制在我要求的上面,你在铁弹添超过标准的分量,若是铁管炸开,周围兵卒是不是都要因为你这邀功的私心丧命?!”
“火器不过锦上添花,吓唬吓唬对面,仗打到最后还是要靠士兵拿命去搏杀!”
“滚下去——”
周围几个官员低头不敢说话,直到耿青坐回椅上才散去。屹立一旁清瘦的身影,负着手冷冰冰的看着散去测试场地的军器监大匠,摇了摇头:“你不该发这么大的火。”
十年间,九玉的脸上仿佛没有被岁月停留过,除了两鬓有些微微发白,相比耿青,相貌更是与从前没什么变化。
只是性子似乎越发冷了。
一旁,身子发福了的大春过来,艰难的弯下腰将一张张纸片捡起,这边的耿青向后靠了靠椅背,目光微眯,十年的雍王身份,养出了一身旁人难以靠近的气势。
他声音却是平和。
“不发火,他们还会是老样子,平时严厉一些,就不容易出事,否则到了战场上,一个失误,将要了自己人的命。”
“哦?这是准备要动手了?”
“东西都准备了,总不能放在库房里存着生潮吧?”耿青笑了笑,“李克用死了,他儿子跟朱友贞打了几仗,还颇具声势。”
“对他动手?”
不远,似乎听到这番话里关键的人名,将近三十的李嗣源回头看来,他气度不凡,一言一行极有涵养,与他说话的几个官员如沐春风般舒服。
台上的言语还在继续,耿青声音传来,略带着笑意。
“不,让他待在北方还挺好,至少是一个缓冲地带,契丹已经立国,必然会打仗,南下河北,还是太原,目前不清楚,由他在那边,至少可以免去一路,当然,若是与契丹苟合南下,那之前想好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耿青余光看去朝这边望来的李嗣源,养了这家伙十年,也该是派上用场了。十年之中,他悉心教导,不过不是朝政智谋,而是家国概念,不断的输送给对方,整整十年不可能没有影响。
“不过那之前,得让他锻炼锻炼,顺道拿王建练练手。这位蜀国皇帝早年计谋百出,攻伐西川占尽便宜,但事实上也是一代人杰,如今也老了。”
风吹夹着火药的余烟过来,耿青大马金刀的坐在椅上轻叹了一声。
“江山更有才人出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该扑在河滩消失了。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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