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忽然响起来。
郑紫鹃知道这个电话的重大意义,不肯留下来旁听,道:“那书记您忙,我先回去了。”宋朝阳说了声“慢走”,将电话接起来。
李睿送郑紫鹃出来。郑紫鹃转过身觑着他,半响没言语。
李睿问道:“郑部长,还有事吗?”郑紫鹃说:“你这件事我打算往大里宣传,不仅要让山南日报社采访你,还要让省电视台出动,给你出一档节目。咱们市里也要跟上,所有宣传口儿的单位全部出动,给你摇旗造势。”李睿讶异地说:“不用吧?”郑紫鹃笑道:“你刚才也听我把话说明白了,不单是宣传你一个,所以啊,你就别谦虚了,总得给我们一个自吹自擂的机会吧。”李睿苦笑道:“你这是害我呀。”郑紫鹃妩媚的横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先害我的?”李睿看到她的如水目光,想到那天晚上她误服自己下药的牛奶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尴尬,道:“能说点别的吗咱们?”
郑紫鹃刚要说话,宋朝阳忽然间把办公室门拉开,急急的叫道:“小睿,郑部长走了没?”李睿吓得心头一凛,忙道:“没,没……还在这儿呢。”抬头看时,却见老板脸色铁青,与刚才和煦微笑的模样全然不同,心下纳闷不已。
郑紫鹃笑着问道:“书记,还有事吗?”宋朝阳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进来一下。”郑紫鹃见他神情不对,也有些纳罕,犹疑的迈步进了他办公室。
李睿不知道二人在里屋说了些什么,差不多过去半小时,见郑紫鹃面色如土、神情呆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她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惊奇不已,忙站起身送她,凑过去低声道:“郑部长你怎么了?”郑紫鹃缓缓地摇摇头,道:“没事,你忙你的吧。”李睿说:“我送送你。”郑紫鹃也不言语,目光空洞的走到外面走廊里。李睿直觉她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追上去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连我都要瞒着么?”郑紫鹃停下脚,回头看他一眼,道:“不关你的事就不要乱打听,我回去了。”说完垂下头,步伐僵硬的走了。
李睿呆呆的目送她远去,回到屋里,真想进去问问老板宋朝阳,郑紫鹃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心里明白,自己没资格问这种问题,问多了,表现得对郑紫鹃太过担心,反而还可能引起老板的怀疑,只能忍耐着好奇心回到座位上处理文件。
下午,省委组织部一纸任免令传来,有如惊天霹雳,震惊了整个青阳官场。
经山南省委批准,青阳市委常委、委员、市委宣传部长郑紫鹃被山南省委组织部免去上述职务!
此事传出,青阳官场不亚于发生了一次小型地震。上上下下的领导干部,谁也不敢相信,一向温和柔美的郑紫鹃会被突然免职。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睿刚被山南日报社的记者采访完毕,听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为什么要免郑紫鹃的职?她犯了什么错误?又违反了什么纪律?省委要免谁的职,总要给个理由吧,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让谁做个冤死鬼,可这理由却并没体现在那纸任免令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睿心中纳闷不已,后来抽了个空,偷偷往郑紫鹃办公室那里跑了一趟,却被她秘书告知,她已经回家去了。
晚上陪宋朝阳吃饭的时候,李睿发现他脸色也不太好看,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莫不是跟郑紫鹃被免职的事情有关?郑紫鹃作为他的铁杆支持者,近几次的市委常委会上对他多有拥立之功,换成任何一个人,自己的亲信被上头拿下,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回到办公室以后,李睿给宋朝阳沏上新茶,见他皱眉不语,忍不住问道:“老板,郑部长到底怎么了?怎么说免职就免职了呢?而且免职也没理由。郑部长可是一直支持您的呀,她被免职,您以后……”宋朝阳双眸中陡然射出两道精芒,直直看在他脸上。李睿吓得心头打个突儿,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宋朝阳见他被自己吓得一脸惊恐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李睿见他没有责备自己,心情微微放松,想了想,道:“难道是上次省委宣传部来的那个杨玉兰常务副部长?她可能恼恨郑部长没有亲自陪她,所以回到省里在省委领导跟前说了郑部长的坏话?”宋朝阳站起身,道:“小睿啊,省委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肯定有一定的考量在里头。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只能告诉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我也帮不了她。”
李睿听了这话,心头咯噔一响,就知道郑紫鹃身上肯定出了什么大问题,但这问题应该暂时没有调查清楚,所以老板用语非常谨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说明了这一点。又想了想,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真是大问题的话,省纪委早就对郑紫鹃执行两规了,怎么会只是免职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