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麦香听着他的描述,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副图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儒雅中年男人,站在窗边,手中翻着一本线装书,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抱着他的腿,笑着闹着,男人放下书,抱起那个调皮的孩子,跟他一起玩耍。
“爸妈离开省城时,已经察觉到不对,为了给我和大姐留条后路,他们把视若珍宝的书本全部留在了家里,想尽了法子把家里值钱的珠宝带到了林文县,藏进了那棵大树里。
爸妈走后,这栋宅子充公,那些古书一本都没能留下,全部都遗失殆尽,再也找不回来了。”
程麦香听林嘉余的话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不愿他想起那些伤心往事,忙拉着他的手说,“带我到主人的房间去瞧瞧吧。”
“好。”林嘉余微笑着点点头,尽管想起那些过去的事不免伤感,可他还是回来了,还是带着最爱的妻子回来的,或许这对他已经去世的父母来说,是最好的安慰了吧。
宅子的第三进才是主人真正居住的地方,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子,只是早已干枯,没有半滴清水,池子的四周又围着一个花圃,花圃里照例种着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
程麦香无奈地摇头,林嘉余倒是毫不在意,笑了笑说,“正好,省的咱们花钱去买了。”
程麦香指着池子说,“咱们安顿下来后,我会好好地把院子收拾一番,把这些青白萝卜统统拔掉,种上些好看的花,再把池子放满水,养上些鲤鱼,让这院子重新焕发往日的生机。”
林嘉余含笑看着她,小媳妇的决定,他从来都不会反对的,如果她想在院子里种庄稼,他也举手赞成,更别说她想恢复院子往日的容貌,那是再好不过。
第三进的院子里,北边依次建了五间厢房,三明两暗,最中间是堂屋,两旁是各带一间耳房的卧室。
程麦香和林嘉余推门进了东边那间房,见窗下放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一台收音机,桌前摆着一把椅子,而桌子对面,则是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再往里走是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耳房,房间里放着一张半旧的木床,床上吊着粉红色的蚊帐,床头放着一个小柜子,床对面则是一个大衣柜。
这些家具都是卫凌诚派车从林文县的家里搬来的,林文县那套房子,原本是属于钢铁厂的,林嘉余的父母来到林文县没地方住,刘厂长就做主把那套房子给了林家居住。
这次林嘉余走时,又把房子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钢铁厂,刘厂长听说他要回省城,高兴地不得了,还问他在省城有没有找到新工作,他在省城的电厂有熟人,可以把他安排进电厂,不过被林嘉余婉拒了。
程麦香把背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往那张铺着大红被单的床上一扑,抱住那个套了大红枕套的枕头说,“看来西边那间屋子应该跟这边的格局是一样的,我们就住这边,让大姐和滢滢住那边吧。”
林嘉余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林家的空屋子这么多,住哪里都一样。
程麦香抬起身子,半趴在床上,对坐在她身边的林嘉余说,“你有什么打算?”
林嘉余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等到后天送你去报到后,我准备在省城里好好转一转,看看哪里有客人,就去哪里蹬三轮。”
尽管卫凌诚不太赞同林嘉余放弃国营厂的安稳工作,选择蹬三轮做运输,可他还是尊重林嘉余的选择,搬家时把他那台三轮车也一并送到了省城的宅子里。
“好,”程麦香迅速从他身上坐了起来,“那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附近转转,找找有没有菜市场,滢滢爸爸虽然把咱们在林文县的粮食带过来了,可到底菜还是要自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