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汉大步进殿,殿内一股深重的贵重药材味道,皇帝难得清醒地坐在榻上,正手执一册书卷在看。
见沈星汉来了,皇帝摆手道:“免礼。”
沈星汉并未免去礼数,而是跪地叩首,行了大礼。
皇帝那双眼睛阅览万物,他眸中平静依旧,待沈星汉礼数行完,淡淡道:“何事要禀?”
沈星汉直起身,膝盖仍贴着地面。
他神情肃穆,眸底尽是悲痛。“启禀父皇,二哥前日下朝之后失踪,儿臣苦苦找寻,最终竟在大哥的府邸寻见。”他说到此处像是十足不敢置信,眼眸中尽是复杂难言的情绪。
皇帝因他的话直起了身,那双睿智的眸已经有些许浑浊,但仍精光频闪。“你说什么?”
沈星汉不闪不避,对上皇帝压迫的视线。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儿臣亲眼所见大哥将二哥像犯人一样绑在木架上,肆意虐打!大哥蔑视天家威严,罔顾礼法!”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十分响亮。
皇帝的情绪瞬间就激烈起来,他指着沈星汉的鼻子,眉目本就不怒自威,如今动怒更是可怖。
“你再说一遍!此话当真?”
沈星汉抬起头直视皇帝,缓缓说道:“儿臣知您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此言属实,是儿臣亲眼所见,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皇帝情绪激动,他气息起伏很大,喉间仿佛那破风箱一般,喘息艰难。
沈星汉跪得笔挺,神情肃穆庄重。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猛然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一瞬间随侍在殿内的宫女太监都慌了,拿巾帕的拿巾帕,擦拭血迹的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沈星汉眸中有几许担忧,但宫女太监围住了皇帝,他便没有上前,仍跪在原地。
皇帝气得眼前发黑,坐在床榻上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但他恢复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指着沈星汉的鼻子大骂:“孽子!你竟敢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你皇兄!”
沈星汉听完皇帝的骂,心重重坠地。
围着的宫女太监转瞬间跪了一地,天子一怒的气势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一个个都颤巍巍跪地,头也不敢抬。
皇帝气得额角有青筋暴起,他的身体禁不住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身体都有些摇晃起来。
沈星汉直视皇帝片刻,嘴角无甚意味地抿了抿。“父皇,儿臣有人证,亲眼所见。”
皇帝身体衰败,这显得他的气势无端便矮了一截。但多年帝王,他的威势早已深入人心。皇帝垂眸看着沈星汉,他眼神微眯,缓缓道:“老三是怎么了?非要攀咬你大哥。是不是都看着朕的身体不行了!现在就要争皇位了?”
这一顶高帽子不能扣在头上。
沈星汉即刻低头作恭谦状,否认道:“父皇明察,儿臣从未觊觎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这次大哥着实过分,二哥都……”
他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怒声打断:“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告御状?亲眼所见的人证是你,那物证呢?老三这是不相信你大哥吗?”
沈星汉顿住,他抬眸,在看清楚皇帝的神色那一瞬,他心凉了。
父皇未必不知这事是真的,但仍一字一句都是向着大哥。换言之,哪怕大哥害了二哥,父皇想必也会说是二哥自己不小心遭了刺杀吧。
殿内跪了一地,皇帝站在最中间剧烈地咳嗽,再次咯血。
沈星汉条件反射想起身去扶,但有人却比他快一步。
只见从殿外极快地冲进来一个身影,扶住了皇帝要倒下的身体。
与此同时,这道声音满含关心:“父皇,您怎么样?”随即他转眸一瞥:“三弟,还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