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言点点头,道了声“受教”。
一空禅师摸了摸自己那亮锃锃的后脑勺,道:“看齐施主甚是焦急,圆通师侄若是无事便一起去寻寻明心施主吧。”说罢抬脚离了井旁,“小僧去谷田中寻一寻。”
这是要亲自帮着寻人?!
齐慎言的嘴巴不由张大,满脸的愕然。——这人怎么就没个高人大师的风范。或者,这般举止方才是真正的大师?!
长眉僧人合掌称了声“是”,转向齐慎言道:“齐施主对天音宗甚是熟悉,贫僧便偷个懒不带路了。贫僧且去唤几个小沙弥来寻明心真君。”
齐慎言点点头,“有劳大师。”
待长眉僧人一转身,齐慎言的脚下就如生了风一般快速的擦过这片菜地,往远处的一片建筑群落行去。
寻了半晌,齐慎言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抬起手来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啐了自己一声。他是可以给明心真君发传讯符的!这时候怎地偏偏忘记了,白白跑了这大半天。
传讯符自齐慎言手中飘飘摇摇的飞了起来。循着它,齐慎言果然见到了苏锦歌的影子。
此刻暮色已至,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渐大了起来。
苏锦歌此刻正站在高高的钟楼之上。一位穿了蓑衣的僧人脚步匆匆的登上了钟楼,向苏锦歌合掌躬过一礼后抱起了钟锤,一下接着一下的击上钟身。
浑厚深沉的钟声在雨幕悠悠远远的响起。
齐慎言爬上钟楼时,那敲钟的僧人已然离去。钟楼之上只余苏锦歌一人。她立在有些斑驳的红漆柱旁,目光向外望向去,不知在看些什么。
齐慎言需要说的话有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不想说但是自己从嘴里溜出来的话更多。是以自他上了钟楼,嘴巴便一直没有停歇下来。苏锦歌便在乍然间获得了各样丰富的信息。过去的紧要事、琐碎事,现下的紧要事、琐碎事,无论苏锦歌有没有兴趣知道,统统都从齐慎言的口中飘进了她的耳朵。
譬如三年前送往其他界域结阵网缚中元大陆的一众弟子无法归返,扶光眼下仅有两位元婴长老坐镇,举门皆望苏锦歌早日归返;譬如如今的中元大陆修士多倾向于修心之举;譬如这三年来各派恢复的状况,青云因出了一位飞升者,前去投门的弟子、散修最多,所以在及大宗门中当属青云恢复最快;譬如扶光掌门一职空缺,暂时由当初的西荒驻地的总执事代任;譬如当初在西荒战场,青微真君与无为真人在放逐涧外截杀了一队黑衣修士。事后才知那队人马本是要去袭百花门的。而百花门也果然搜出了叛徒。避免了与驭兽宗驻地同样的灾难,......。
雨,淋淋漓漓的飘洒起来。
夜色沉沉。
齐慎言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苏锦歌将手伸到齐慎言的面前掌心一翻,一只拳头大小的紫色灵果出现在她的手中。
齐慎言道了声谢,捧过果子来咬了一大口下去。果子的味道不是多么的美,却胜在汁水丰富。清香丰沛的果汁涌下喉间,齐慎言只觉浑身的劲头更足,他抹抹嘴绘声绘色的继续说道:“说起当初在望仙城中,楚师叔苦战到最后,拆了龙鳞宝甲裙将七名黑衣修士统统斩杀在摘星楼。可楚师叔毕竟也是强弩之末,身上同时中了四记重招,被死死的钉在摘星楼上不得动弹。昏昏沉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长街之上立了一位同门修士。
但楚师叔她中了邪招分毫行动不得,又是重伤在身。眼见同门在前却是无法求助。
你道楚师叔最后如何引得那位同门注意?”
苏锦歌没有想到当日楚璎珞的情况是这般危机。可她那日却偏偏没有如幻境中那般上前查看,若是最后都无人发现......。苏锦歌有些不敢想。
齐慎言见她眉头紧蹙,也没多卖关子,立刻便道:“楚师叔将全身仅存的一点点灵力全部运至了——脚趾尖。”
苏锦歌重新被他的话语吸引,听到此处愣了愣,“脚趾尖?”
“不错。”齐慎言点点头,翘起自己的足尖指了指,比比划划的继续道:“正是脚趾尖。楚师叔就用这仅存的一点力气、仅余的一点灵力踩动了脚尖下的一片瓦。这才引得玉萱师叔回转头来。
正可谓寸两之力,......。”
“你是说段家的段玉萱?”
乍然被打断,齐慎言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呆相的道:“可不就是那位姑奶奶,东瑶山中有谁敢跟她同名。”
苏锦歌的面上重新绽出笑意来,“玉萱她结丹了!”
“自是!说到玉萱师叔结丹......。”齐慎言兴致浓浓的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挠了挠着自己的腮帮子,道:“玉萱师叔结丹这事儿,我方才没有说?”
苏锦歌点点头,“显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