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我们到今天,仍旧没有弄清楚,王府信札里提到的能让大兴朝廷忌惮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万一……”
穆延陵微微一笑:“若不是为了这个,我何必忍她到今天这个时候?如今她力量已经尽出,若是有,早就应该使出来了。现在还没拿出来的,那就是没有了!”
那人吃了一惊:“难道那些手札是越天意伪造的?”
穆延陵摇摇头:“那些手札定是真的,越天意当时装疯作傻,根本没有伪造的机会。何况得知此事之后,我也用了很多办法辨别真假,应该是真的无疑。”
“既然如此,那大人怎么能确定这件事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呢?”
“这些手札里提到的内容只有在王位更迭之时才出定西王口,入世子耳,绝不外传。所以我想,越天意幼时深得王爷宠爱,便是机要之处也经常出入,无意中听到过这件事是有可能的,但那个秘密具体内容是什么,我猜她也并不知情!她只是很好的利用这件事,让不敢轻易动她,眼下她觉得自己实力够了,不怕我动她了。”
他击掌赞叹道:“说起来,越天意这么多天行事我都看在眼里,也就只有这一招出的的确高明!连我也骗过了,若不是她以为她有了获胜的把握便得意忘形,我还始终为之忌惮,还真有些不敢动她呢!”
若是赖三在一旁听着,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是在越天意亲口告诉他的情况下,还过了半天才听懂。穆延陵却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凭试探和猜测,就将实际情况弄了个一清二楚。
穆延陵看似心情非常好,轻声笑道:“不过,大概她自己觉得自己出的最高明的一招,乃是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仍旧使出手段任命了自己人做城防部署之事吧?是不是,陈大人?”
那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跟着附和随便笑了一声。
他抬起头,因为踏前了几步,月光透过窗纸模模糊糊的照在他脸上,光线太弱,看不清眉眼五官,但是从他比一般人方正略长的脸上,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他来。
赫然便是定西另一位超品大员,太傅陈定雷。
到如今,穆延陵终于有资格得意,他笑容欢愉,心情畅快,“她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终于将这城防重任给你抢来了!她一定为之得意万分吧,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这么多年来这件大事原本就是你我共同筹划的!好久也没有人能让我如此隐忍,我真想看看她得知你是我的人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这件事是大人全权策划,我只不过略供驱策而已。”
“呵呵呵呵……”穆延陵一笑:“陈大人过谦,若不是你出面,怎么能请得动那么多忠于越氏的人?若不是你登高一呼,我还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敢对我不利,我又怎么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陈大人,这次的事,你当居首功!”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突然一笑,又道:“不知陈大人在王府那里是不是也听过这句话?越天意是不是也说过,陈大人当居首功?”
陈定雷打了个哈哈,越天意不但说过,还说过很多次,还暗示过事成之后他会有的各种收获。说实话,比之穆延陵能给他的,越天意许下的更有诱惑。
但是他是穆延陵的人,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而是十几年前,穆延陵在中等官吏里看中了他,开始给他铺设道路,开始大力栽培,他才有机会踏上今天这个高位。
只是他栽培的方法大为不同,他是利用一点一滴的事情,给陈定雷打上了与自己对立的烙印,并且不断小范围退让,让人们看到陈定雷有能和他作对的能力,这样,于己不和的势力自然会投奔到陈定雷身边。定西王为了平衡文臣的势力,也逐渐重用陈定雷,为他加码,长此以往,终于让陈定雷和穆延陵的势力在朝中达到了基本平衡。
穆延陵用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那么多方法,当然不是为了推一个敌人与他作对的。虽然陈定雷可以算是踩着他肩膀上位,让他牺牲了很多势力,也让他在朝中的地位大受影响,但这样做的好处却远远大于坏处。
小的不用说,单说若不是朝中两位重臣乃是敌对状态,定西王也不敢做他的放手掌柜,将权力下放给自己。若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他筹划的这件大事哪有半分成功的可能?
陈定雷根基不牢,他不像穆延陵那样出身世家,而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吏到今天这等顶级高官的,这个过程中,他有太多的把柄在穆延陵手中,升的越高,越是不敢想象一朝跌下来的痛苦,所以陈定雷是铁打一般的穆延陵的人,他才是没有背叛的可能。
只是这一点乃是绝密,穆延陵连自己最亲信的幕僚都没有告诉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包括已故的定西王,都不知道他信任了多年的两位重臣,其实等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