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不能让他跑了!”郭平潮这个时候刚好带着人追上来,看见了这个场景,就如同到手的鸭子突然又飞了。简直有点气急败坏。
他的声音一出,贺兰缺目光豁然落在他脸上,这一次绝对没有看错,那一双眼睛从黑色骤然变成了深红,如同浸满血腥。
这个景象很吓人,不知为什么,人的眼睛不应该变色的,只听过动物的眼睛才会在黑暗中变色,但是贺兰缺的眸子却真的变成了深红色。或者说,眸子还是黑色的,但那黑色中分明给人的感觉是红组成的,是太多太多的红,太深太深的红,太厚重太粘稠的红,明明是黑色,却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感觉那是一片血腥。
郭平潮突然失声,然后只能眼盯着那一大团缠在一起的网绳和网绳中心沉重的长刀向他飞过来,被惊呼着的亲兵挡了两下之后,这一大团东西撞在他所骑的战马胸口,马儿整个胸骨都塌了下去,连叫声都没有发出,便委顿在地,郭平潮被抛下来连打了两个滚才清醒过来。
“那逆贼呢?”他眼前恢复了焦距立即叫道。
“走……走了。”亲兵回答的声音怯生生的毫无底气。
这样的布置,这么多人拦截,仍旧给他走了。一时间众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岂有是理!给我追!”郭平潮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要跟在我身边,骑兵立即绕道西城门,这里距离西城门最近,那逆贼多半会从西城门出去!无论如何,给我抓住这个逆贼!”
这个时候,城北的孔庙附近,陈定雷脸色灰暗的仿佛死人,他料错了,穆延陵并没有从他经常出入的地道口出来,顺着路找进去,才发现这条地道并不只有一个出口,很多痕迹都显示刚刚有一些人从这个出口走出去,但是眼下这些人在哪里,那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却要去哪里找穆延陵才好?
如果没有他带着大队人马来围堵,穆延陵应该也会走,但是那样并没有他的责任,可是现在,会不会有人怀疑是他故意指错了路?故意让穆延陵漏网?
陈定雷心中轻轻叹息,出发前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什么也不做,任由穆延陵走脱对他来说更加危险。
是的,危险!他在心中用上了这个词。眼下是明面上的失误,他在一干士兵定西百官面前的失误,过一段时间,这个失误想必百姓也会知道。诚然这是个大错,但是如果不做,那他就是暗地里的失误,只有越天意一个人知道的失误,那更加是个大错。
如果他真的如同自己一直表现出来的那么正直,今天也不会给越天意抓到把柄,以至于只有为她所用一条出路。陈定雷宦海沉浮,早就明白自己该作何选择。
只可惜没有抓住穆延陵,如果能抓住就好了。越天意宁可虚构出一个黑锅给自己已故的父亲背也要维护他的名声,这样的人情砸下来他却没能抓住穆延陵给她回报,越天意必然气得够呛,短时间内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但是等她过一段时间仔细考虑就会对自己此刻做出的忠心表示明白了。可能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损害,但是能力太高也不是好事,尤其面对这个比前定西王更难伺候的越家后人来说,能力太强,她未必猜忌,但一定会让你累的厉害,务必让你所有的能力都要为她发挥到极致才行,赖三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这是权衡之下的结果,虽然没抓到穆延陵,但陈定雷也接受这个结果。
“富城,老夫料敌错误,致使逆贼逃脱,此事罪责严重,我回去见郡主了。你立即安排在城中搜查,同时画出海影图形,将此事快速让边境诸地知道,共同捉拿逆贼!”
富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靠山也要倒霉,他也知道穆延陵既然走了此刻想要捉拿,恐怕只能靠撞大运了。
要说撞大运,郭平潮今天的运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他一个原本跟事件没关系的人,却被整个搅合进今晚的战斗之中,全程参与,一点也没有缺席。包括在别人都觉得大事已定,都已经休息的时候,他还在拼命。
不过这一次他拼命可当真是拼的心甘情愿,拼的心花怒放,拼的喜笑颜开!
不是他脑子有病了,而是眼下他的对手居然是做梦也没想到的人!
“你再说一遍!当真没有看错?”郭平潮忍不住重复问一遍那个来报信的士兵。
“当真没有看错!虽然天色灰暗,但这个人小人总不会看错!张都尉后面出来那人真的是太史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