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苍穹从不因渺小人类的任何事情而停止它本有的运行规律,这血雨腥风的一夜随着时间悄然过去了,并不比别的别的夜晚更长一刻,也并不比别的夜晚更短一分。
此刻远处极目望去,已经有一抹澄光出现在天与地的分界处,这抹光明极狭,却又极长,似利刃般将视野所及的范围劈成了两半,直的像界尺界过一样。一切阻碍在这天地孕育的光中都不成其为阻碍,水墨晕染般的黛色山峦、烟云层叠般的赭色大地,便在极远处朦胧的显出身形。淡淡的晨雾中,天地的轮廓看上去不但不冷硬,反而有些温柔多情,默默凝视着在黎明飞奔的人群。
一匹战马在路上跑的飞快,百余名骑士在一旁紧紧跟随。却又有几匹落单的战马从后面追赶上来,马上的骑士拼命挥鞭,已经丝毫也不顾惜马力,在一声声嘶叫中,这几匹马渐渐赶了上来。
前面的队伍破开空隙,让这几个人赶上前去,凑到穆延陵近前,一人直到贴着穆延陵的耳朵才低声道:“大人,断龙石放下了。”
穆延陵微微点头,面上不动声色,他身边的穆青峰却骤然大惊,结结巴巴问道:“什么?那常宗他……”
穆延陵瞪了他一眼,穆青峰将下面的话噎回嗓子里,但是他嘴上虽然不说了,但一双眼睛却从吃惊、焦急、到茫然连续变换了几次,最后化成了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快些!再快些!”穆延陵也回望了儿子一眼,却不说话,而是转身对后面的死士们催促起来:“方才没有同你们说,前方邹县已经为我控制,有三千精兵等待接应我们,为我们断后!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可脱困!”
他如果在泾州城西门的时候就将这个消息说出来,那么常宗以及他带领的那些士兵死士们,在知道前方不足百里就是生路的情况下,能否还愿意流干最后一滴血为他们断后呢?不管能不能,穆延陵不想赌一次。
穆延陵已经将后路安排的颇为详细,若说一件事有十分妥当,他已经安排了九分往上,剩下的就只有意外这一个变数了。
若是要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情,精力全部都搁在放手一搏上,那没有道理考虑后路的问题。若做一件自以为十拿九稳赢定了的事情,一般人也不会费将退路安排的这么好。似穆延陵这等在自以为必胜的情况下还能周详安排后路的人,才是真正极难对付的对手。
越天意在这方面还差得远,各种布置都不周详,原本一定会让穆延陵跑了。但这人力却再这么也拗不过老天,就像老天设计了让越天意和赖三这样实在不般配的人都能走到一起的种种机缘一样,它今日也设计了让王莽曹操般的人杰穆延陵步步遇阻,大势已去。
跑着跑着,便在不断催促的过程中,突然之间,穆青峰坐下的马匹却猛地往前一抢,毫无征兆的猛然栽倒在地。穆青峰身子炮弹一般直接飞了出去。势头之猛,就如同骤然间有人从马屁股后面猛推了一把一般。若不是一旁的穆延陵手疾眼快拉了儿子一把,毫无准备的穆青峰就能直接摔在地上摔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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