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赖三选了一对银镯子,穿着王七的破棉袄,寻了家当铺进去当当。
朝奉见这对镯子虽然不甚重,但手工精细非常,整个镯子用银丝缠成枝干,当中吐出羊脂白玉雕的莲花,或花苞或半吐或全开,小小手镯上二十多朵花,没一朵重样的!且那玉色触手生温,分明是顶好的和田籽料,这个手镯就是一千两银子也没处去买。见赖三怎么看也不似识货的主,许给十两银子打发了。
赖三喜出望外,他掂量着一对手镯没有二两重,不曾想竟然能当出十两银子!
先上街上成衣店给自己和王七各买了五六身厚实棉衣,想了想又一气买了四套贴身小衣,他和王七都没穿过小衣,冬天一件棉袄套在光身子上,把棉花抽出来就是春秋夹衣,夏天更省事,索性不穿,凉快又透气。小衣这种穿不到外面的东西要了何用?
赖三一直羡慕有个乞丐棉袄里穿着件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衫,此刻有钱了,没用的东西也买上几件!再顺手配上几双棉鞋棉袜,大帽子厚裤筒,收拾的暖暖和和,背着个大包袱走出来。
有钱人家都会自己请了裁缝家去量身做衣服,成衣店的多是实惠便宜的粗糙货色。赖三撒开手脚一顿痛买,十两银子也只用去三两多,再去熟食店拿了两只肥大鸭子,五斤卤肉,也不过七八十个铜钱。
赖三这辈子没花钱这么痛快过,不知怎么,有银子在手里,心里憋得直跳,难受的抓心挠肝。索性去酒铺可着剩下的六两多银子抱了一坛子陈年老酒,钱财过手,片甲不留,这才把钱花的舒服了。
东西太多,又把剩下十来个铜子租了个板车,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住在破落户聚集的城郊窝棚里,自己推着一车东西回去了。
王七听说一副镯子叫他当了十两银子,正想高兴,又得知十两银子被他花了个干净,心疼的脸颊直跳,道:“三子!你手脚这么散,就是万贯家财也挡不住你糟蹋!”
赖三自知理亏,嬉皮笑脸的道:“七叔不如尝口酒润润再骂,二十年陈酿,六两银子一坛哩!”
“什么?”王七眼睛瞪的滚圆:“就这么小半瓮子猫尿,要六两银子!你这糊涂小子,定是上了人当了!快拿来,七叔去把钱要回来!”
“这个恐怕不行,我路上寒冷,都喝了两口了。”赖三嬉皮笑脸的道。
“不要紧,些许兑上点水儿,看不出来。”王七说罢不由赖三争辩,抱过酒坛子先自己喝了几大口,又估计着分量灌了些凉水,径直去了。
赖三无奈在家里等着,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见王七怒气冲冲回来。
原来他去城里扯皮,但因坛子开了口,酒家说什么也不肯退货,而且那掌柜只将鼻子闻了闻,就知他兑了水,将他好一顿嘲笑,眼看再纠缠就要吃打了,王七这才无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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