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被叫起来,没半点力气,软软靠在德安肩上,让他惊了一惊,提着罩衫的手僵在半道,不敢放下,亦不敢回头。
她打着呵欠,半眯着眼问他,“你说……陆寅会去么?”
德安傻得可怜,原本多么伶俐一个人,这一回竟然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等得不耐烦,把脑袋从他背上挪开,正经坐直了,迷茫道:“想来多半要中套的,他一贯蠢得很。”
“是……殿下说的是…………”他忙不迭站起身,抖开罩衫披在她肩上。头都要埋到胸膛里,没正经睁眼,敷衍着伺候她将衣裳穿好。再扶起来,绕着三足鼎熏香炉慢慢走。
云意半个身子靠在他手臂上,人还没醒透,挪着步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从前也不知道,怀孩子竟这般难受,早知道…………”顿了顿,没能照着原意说出口,“早知道也没用,都是废话。”
德安打起精神,陪着千万分小心,每一步都盯牢,唯恐她歪歪斜斜扭了脚,“长庆侯府来了个丫鬟,在调理孕妇上很是老道,要不让人接到厨房里试一试?”
“呵——”她冷冷勾了嘴角,鄙夷道,“不识抬举。”
德安道:“原也是奴才办事不利——”
“有你什么事儿?拿着我的名头去请人,长庆侯府却瞧不上咱们。”她如今怀着孩子,脾气见长,不常与身边人发火,遇上外人倒不留情,“什么下作玩意儿!既无军功又无建树,全靠家中女儿一个接一个送进宫,才有了今日地位,没成想余庭此人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德安一连声安慰道:“殿下息怒,为这等人,不值当。”
云意嗤笑道:“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就要他余庭登门相求。那样头赶紧的,送回去,他长庆侯当谁是乞丐破落户,就一个烧火丫头打发过去。”
最吝啬有好吃的捂住不给的人,她这一回气得厉害,连晚饭都懒得吃。勉强喝一上半碗汤就让人通通撤走,叫人点灯铺纸,重新折腾她的话本,这回写玉仙痴情挽留,但抵不过□□,到头来满纸泪,全是废话,
她慢慢等,等到时机成熟,德宝的消息都是喜报。才在十一月初一,已近初冬的日子,看蓝漪换上她惯常穿的衣裳首饰,观音兜遮住半张脸,由红玉与绿枝一左一右贴身伺候着,出门上了马车,徐徐走向城郊碧峰山。
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云意坐在沉闷的屋子里,喝着芳香四溢的牡丹白茶,琢摸着自己也算得上心狠手辣,要取人性命从来不作片刻犹豫。
但胸有成足又如何?世上有意外才有精彩。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