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躺在床/榻上闭眼假寐,心里不断盘算着,擎苍来的时候儿,我该与他说些什么。
突然,心中竟觉得好笑了起来。入宫以来,算计着大局已经多次。可这种反复掂量着该如何言语撒网的心思,还真是第一次有。
转眼,便已经到了丑时。寂静的夜突然响起“轰隆”的雷声儿。我掀开被子赤脚来到窗前,微微打开一条缝,便瞧见天边儿闪过一条长龙似的闪电,随后,又是一声儿闷雷侵袭而来。
天空乌云密布,哪怕是外头儿的死物,也有一种被黑暗压得无法喘息的感觉。
几次闪电闷雷过后,大雨便铺天盖地而来。像一张网,又像是由上天射/下人间的利剑,疯狂又张扬。
很少能在这个季节看到如此放肆的大雨,在我的印象里,秋雨都是寂寞而凄凉的。可今夜的雨,却如同长了脾气儿,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它的不满。
雨那么大……我想……今夜擎苍定不会来了吧?
是啊,这样儿的天气儿,他该躲在某个温柔乡里,抱着某个软玉入眠才是。
正想着,突闻身后的窗子传来了“吱呀”的声儿,转身瞧去,竟瞧见一身湿透的擎苍如同小贼一般偷偷摸摸地跳了进来。动作滑稽又好笑。
至少,旁人定无法联想到这是一个天子会做的事儿。
我微微想要发笑,却极力忍着。
四目相对,竟都带着尴尬与惊讶。
“你……”
“你……”
我与他同时开了口,却只发出了一个字儿,便又停下不再言语。我想问,你怎的这般就来了?他……是想问我什么呢?
“你怎么还不睡?”擎苍见我不语,便开口问道。
我脑子闪现出无数方才想过的话儿,各种奉承,各种讨好。然,话到嘴边儿,却又便成一句简单的“我在等你……”
他眼中有一抹惊喜闪过,随后,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对我说。
彼此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赶紧到榻上躺着,宫人都干什么去了,尽让你胡闹。”
我抬眼望去,却瞧见他正盯着我的赤脚。心中五味杂陈,转了身去翻出了一件四不像一样儿的寝衣递给他“换上吧。”
这件寝衣,是当初花景逼着我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的时候儿为他缝制的。明黄/色的布料极好,手工却是极差。
他伸手接过,嘴角竟露出了阳光般的笑。但,只是片刻,他便又正经了脸冲我道“赶紧躺着去。”
我知道,若不是因他此时已经湿透怕惹了我着凉。他定会一把把我抱住,往榻上丢去。
才小产不久便赤脚落地,在他的眼里这可是极大不乖巧,不听话啊!
我乖巧地轻轻点头,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回过头问“你今夜还走吗?”
他身子一震,没说话。
我想了想,又道“我怕冷……也怕雷……也……”也不想你走……
“我不走”擎苍未等我把话儿说完,便打断道“我把寝衣换了便来。”
“哦”我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