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永庆宫已经解封了,父亲还是京畿卫大将军,皇上并没有问罪贺家,家中一直十分平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和姑姑还要将我送进宫中,她们把我当做什么了?”贺德喃喃说道,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母亲和姑姑在做这件事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还让周娘暗中将她推落水……现在,太液池中还结冰了,母亲难道不知我落水之后,会遭受多大的罪吗?
之前她进宫的时候,母亲还特意令她换上了玲珑轻纱,她还觉得这种轻纱太薄了,在这个时节穿并不合适。
现在想来,这种轻纱一旦浸湿了了,便会紧贴着身子,会将婀娜身姿更好地勾勒出来,也会……让旁边的皇上看见。
母亲,原本是做这样的打算吧?
母亲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和遭遇!
她是母亲所出的女儿,母亲怎么能这样做呢?
这个疑问,她已经问了出来,可是母亲没有回答,哪怕裘壤歌此刻说得多么合情合理,她都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另外一边,郑衡对冯氏的在做法也难以理解。
这样的寒冷的天气,哪怕贺德被立刻救了起来,想必也会受寒受伤,必不会好不到哪里去。
冯氏为了让贺德引起皇上的主意,其作为一个母亲,这样做可真是狠得下心。
让她难以理解的,还不知道冯氏在宫中这个安排,更是在贺德久留宫中不归后,冯氏所表现出来的应对。
冯氏是贺应棠的妻子,多年来一直跟随贺应棠在关外卫,接触过不少军务,也一直打点着贺家的内宅,这样的人,不会简单。
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郊庙污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在处理贺德进宫这件事情的时候,冯氏的表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派人将贺德推下太液池,且不说这个做法是如何狠心,只说这个做法在内宅手段中,着实流于下乘,冯氏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而且,贺德一直留在宫中不贵,便是寻常夫人都知道事情有变了。
可是,冯氏在做什么呢?
萃华阁的人一直在秘密监视着贺家,发现冯氏的确派出了下人去探听宫中的动静,却更多是询问太液池旁的动静和用永庆宫的情况,对贺德这个女儿却没有上心。
就算她没有做过母亲,也知道为人母亲者,很少会舍得如此对待自己儿女。
这样也太奇怪了……
她正在思虑间,萃华阁的韦紫再度前来,这样禀道:“主子,贺德妃滑胎了,掉下了一个男胎,现在仍在昏迷当中,皇上对此漠不关心,只下令继续追查刺客的下落,此外,没有其他命令。”
听到了韦紫的禀告,郑衡默了默。
漠不关心……也是,皇上还这样年轻,皇嗣不缺,一个已经失宠的妃子、乃至一个谋害他性命的妃子滑胎了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其实,郑衡自己对此也不怎么关心。
德妃腹中的胎儿,在那个张侍卫出现在永庆宫的时候,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只不过,她还会是没有想到,这个胎儿会就这样就没了。
德妃的胎儿,早就过了三个多月,早就已经成形了,按说不会轻易掉的。
从自己宫殿中的台阶摔了下来?当年的宠爱,成为了如今的灾祸,这或许也是一种因果?
德妃落胎、还要接受左翊卫的盘问,这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了,但是贺家呢?
皇上让贺德平安回到了贺家,没有让左翊卫士兵去监视围困贺家。——皇上既然审问贺家一众人,就表示已经对贺家生疑了,为何没有其他动作呢?
“贺应棠……”她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神半眯起来,身上不觉露出了冷然。
皇上现在没有动贺家,想必还是顾忌着贺应棠这个京畿卫大将军。
或许,在皇上的心目中,虽然怀疑了贺家与刺杀一事有关,却只是怀疑而已,心中也拿捏不准,便下令追寻那名刺客的下落,应该是想找到实际证据再说。
实际证据吗?当然会有的。
郑衡眉目舒展开来,淡淡吩咐道:“韦紫,传我的吩咐,让终风秘密去裴家一趟,问问京畿卫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皇上所需要的证据,她会一一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