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雍的神色渐渐如常,王昑的心也渐渐安了些。
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话了,上次她建议在松江府衙中设局,结果差点害了相公,她真的怕了。163
叶雍想着还是要找郝先生商量季庸的事情,也想着此事需立刻禀告祖父和三老祖他们,便道:“可还有事?”
王昑咬了咬唇,眼中盛满了关心:“相公,我听说你要跟赵统领前去富春江一带?可是九野军……”
虽则叶家暗中资助了九野军,但此事做得隐秘,九野军和石皋根本就不知道,还真的以为自己那么好运,她怕相公此去会有性命之虞。
“不用担心,只要叶家断了资助,石皋就蹦跶不了。”
不管是九野军还是石皋,都只是叶家的棋子,棋局如何,是掌握在执子人手中的。
在松江府做不成的事情,他得想想,怎么样才能在富春江做成。
他实在不甘心,功败垂成……他绝不接受!
他如今是招讨司副统领,招讨司的所有行动他都会知道,再不可能失了先机,未尝不能成事。
他看着王昑目含担忧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厌烦。
担心是最没用的东西,他需要的不是小意叮嘱的妻子,而是能为他解决后顾之忧的贤内助。
罢了罢了,他还是好好想想季庸和富春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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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赵大均站在松江府城墙上,沉默地看着城下的士兵在收拾残局。
松江府是平定了,但是他依然神色紧肃,丝毫不觉得轻松。
江南道战局不绝若线,这松江府还只是第一步,艰难的还在后面。
而此次平定松江府,太过顺利,顺利得有些不真实,让他有种踩在沼泽上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塌了。
松江府兵异常勇猛、裴定挟持叶雍……松江府这里出现的情况,让他心惊。
自去岁夏天开始,洪水、旱灾、雪灾接连而来,国朝多灾多难,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是最富庶的江南道先乱。
江南道怎么会乱呢?而且乱得这样厉害?一个水匪石皋凭什么可以搅乱江南道?
这些问题,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季庸走到了赵大均身边,与其并排而立,同样望着城下的士兵。
赵大均实在忍不住,诧异地看了看季庸:“季先生?”
我们好像不熟吧?眼下这种好朋友并肩凭墙远目的情景,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身上吧?
赵大均自诩为军中粗人,对读书人有种天然的抗拒,更别说是禹东学宫的先生了。
他觉得浑身不得劲,正想借口走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季庸开口了。
“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有赵大人作为招讨司统领,是江南道百姓之福。”
赵大均:“……”
听不懂,这是在夸奖我?别这么文绉绉啊!
季庸抬起眼,一瞬不眨地看着赵大均,他眼白多颧骨高脸瘦削,这么看着人的时候,就有种……
有种暗夜在坟场被盯着的感觉。
赵大均整个人都觉得不对了,又不好意思问季庸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季先生,本官还有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然而,下一刻季庸的话,让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猛地转过头来,神色狰狞:“季先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