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间,觉得,比起此刻更加凄凉的,还有人心。
下葬的地方的确是快风水之地,难得在京城能寻觅这处放眼可看山清水秀。
只是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她的发梢,宁依裴不顾膝盖的伤,为其扶墓,最后,落土为安。
她为简瀛磕了三个头,起身,和奶妈保姆,一起原路返回。
在山庄吃完晚饭,她坐电梯上四楼换洗衣物,搁在山庄包间里休息一会,就听见了敲门声。
她换了件遮伤的牛仔裤和上衣,吹干头发,打开门,是楼下打牌的荷官。
“请问是宁依裴小姐吗?有人邀请你去楼下打牌。”
“是谁?”
“抱歉,我也不清楚。你可以下去问问,是不是你的朋友?”
宁依裴扎起头发,涂上口红,很有香港小姐的姿态,板正。
除了因为腿伤而走路偏颇,以及身高一般之外,挑不出其他毛病。
走到山庄地下一楼是私人场所,只有一张桌子,旁边围满了京城有名的富二代,桌子上坐着四个人,全是京城有名头的。
她在人群中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林筱雅今日不顾葬礼,也一袭红裙,脖子上的珠宝很显眼。
旁边还有给她嘘寒问暖的随从。
而中间坐着的四个男人,更是熟悉。
简文瑾打扮低调,又不失气场,特别他若有若无拿牌扔牌的随性,旁边侍雪茄的男孩也看得出神。
简文瑾看着巨额的资金出去,也只是淡然处之,像是压根不在乎这点钱。
旁边的关景霁白衬衫挽到手肘,在幽暗奢靡的环境里,他实在够妖,左右逢源,身边站在许多富二代朋友在打趣,全都在给他分析,他也乐于交际。
反观,魏之缎不抽烟,不喝酒,专门喝茶。黑衬衫,白云纹刺绣,玩牌很懂策略,他怕已经赢了好几局了,每一个人出什么,他像是都能分析得透彻,但又不讲话。
坐庄的是沈欲。
他背着光,黄皮肤在一众贵公子哥里杀出重围。黑西装,手指上有刺青,眼底如渊,不讲话的时候,挺罗刹。手腕的天铁很有意味,打牌很灵活,压得也大,但也成不了烂庄,往往都是你来我往,他倒把牌局看得透。
“怎么又是这牌,荷官不会在出老千吧。”
“关公子,谁在你眼皮子底下变戏法啊。”
“简总,我们俩今天拿牌拿得不太出彩啊,两个梅花,凑不出第三个。”
“要不,换个荷官?”
此刻,沈欲讲话了,他不言辞厉色,但也能让人感到压迫。他将手里的牌弃了,开始下子,这让游戏瞬间变得有趣起来。他用的倒抽烟的法子,浅浅地用手指瞧瞧桌子,继续说。
“压点别的,赌林海第七码头。”
“有意思。”
关景霁眼底看看沈欲,他打第一眼看见,沈欲,就敢保证,这人完全变了。刚刚相处下来,更是察觉他隐隐约约的控场和放水,最后剥露目的,手段循循善诱,又强势,让人无法回绝。
“跟,月耀院子。”
“跟,张大迁四副画。”
“跟,伍尚广场。”
此刻,关景霁看着堆在中间的牌,又会心一笑,坦言。
“换个荷官,换个完全不懂牌的人,试试?”
大家默认。
随后,关景霁语出惊人。
“宁依裴,宁大小姐,打包票,她对这些一窍不通,绝对公正。”
宁依裴刚刚看得无聊,准备离开,就被关景霁喊住,此刻全部的人都眼神各异地看着她。
简单随性的打扮,也遮不住她一抹清贵高傲的骨,可偏偏,这样一位不落凡尘的主,却有着无比肮脏的背景。这让无数人产生了摧毁欲,使得失去庇护的她,越是高傲,越要摧毁。
“我不会洗牌,发牌。”
她直言不讳。
“不用,你随便,每个人发三张就行。”
这话,让她无力反驳。
这要是无视,离开,直接得罪大半个京城。
不就是发个牌,她倒也没有顾及的,站在他们前面,光落到她脸上,肤白如凝脂,只是青青紫紫的淤青,让她看起来更加破碎诱人,认真洗牌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四个男人的目光所至。
她此刻像公正的神,在光下,为四个人发牌。
只是,那隐隐约约从领子里透出来的锁骨链,有点项圈的意味,在这样如光如幻的人身上,杀出一抹**脆弱。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多受瞩目。
四个男人余光都扫向她。
而她对面,是沈欲。
两个人忽然对视的时候,宁依裴就像被电瞬间麻痹心脏,险些连牌都差点少发了一张,她有点不想面对沈欲。
而他倒是若有若无就把视线往她身上晃。
接下来两把,沈欲两连胜。
“啧,你是不是故意出老千,让沈总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