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奏曷胜感慨。如此,则张广泗知过知悔矣!汝本朕得用大将,庆复胡为,当早奏朕知,今日陈言,夫复何及!朕今将汝性命身家交与讷亲,彼至军中由彼斟酌汝之生死。看汝尚敢刚愎傲上否?讷亲亦当体谅朕意,当留当诛,惟在尔一念,总之朕要平定金川为第一宗旨。此役再不能胜,君国之羞,臣子之耻大矣,惟当如庆复,置之军法耳。钦此!
“原来张广泗是这样处置。”讷亲一阵踌躇,心里暗叹一声,默默将奏折送回信封中,又坐了回去。哈攀龙一直在怔怔地看着讷亲,见尹继善剔指甲不言不动,便也学这份沉着,看了看黄鹤楼,说道:“那边预备好了。请二位大人移步。”尹继善便起身,看看怀表,笑道:“已经未时出头了。我晓得这些官,知道这里有筵,早饭都未必好生吃。他们这会子正饥肠辘辘,比我们还急呢!”说着便笑。
哈攀龙和讷亲也都笑。讷亲便起身,说道:“叫钱度也到我们桌上。元长,我不是打擂台来的,你给足了粮饷,我就能打赢这一仗。要怠慢了,我可是要行军法呢!”尹继善笑道:“卑职晓得——请!”
于是众人随这几位大员逶迤过来,沿着收拾得纤尘皆无的石阶拾级登楼。那钱度早已奉命随了上来。按官场的规矩,上官贵人在第一桌,大官在首席。讷亲他们自然而然在最顶一层。尹继善紧随讷亲,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木级一层层上着,笑道:“老哈,这楼也该维修一下了,约有一百年没换楼梯板了吧?你那外头几块唐碑,也该建个碑廊,李白、崔颢的诗碑也露天,像个叫花子似的。这是湖北的脸。该花的地方不能省。”哈攀龙是武官出身,毫不费力地跟在后头,说道:“已经把钱拨过来了。不知怎么还不动工,回头再催催,我把学政叫去说了,由他来管这事。我还加了两条,一是在上头修个佛龛,把观音供起来,保佑这楼别再遭雷击,二是下头修个赵子龙庙——没有当年赵云保驾,后人哪会想到修这个黄鹤楼?”话未说完,走在头里的尹继善已笑得差点摔倒,钱度在后边也捧腹大笑,连一脸肃容的讷亲也忍俊不禁。尹继善笑道:“贤大令果然风雅。”
“风雅不敢当,我是附庸风雅。”哈攀龙道,“有人说附庸不好。我说谁不附庸?总比附庸市侩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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