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师绝无可能亲自背着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回去,即使这个人是玄都山的掌教。
有事弟子服其劳,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玉生烟身上。
浣月宗在半步峰附近的抚宁县有座别庄,沈峤全身骨头几乎碎尽,背着这么个人走并非易事,还要小心力道不要令他伤势更重,饶是玉生烟轻功步法一流,也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别庄。
晏无师先行一步,此刻已经优哉游哉地在喝茶了。
“师尊,您真要救沈峤?”玉生烟将人安置好之后,便过来复命。
“你觉得不该救?”晏无师反问。
“他筋脉断了十之**,骨头多处碎裂,内息固然尚存一二,但就算救得活,武功只怕也很难恢复了,更不必说摔下来时后脑勺也摔破了,指不定醒来之后就变成傻子了呢!”
晏无师微微一笑,笑容却毫无暖意:“祁凤阁的徒弟,玄都山的掌教,执正道牛耳,号令天下,无上荣光,一朝落败,连废人都不如,即便重回玄都山,也不可能当掌教了,他醒来之后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知会作何感想?”
玉生烟唏嘘:“说得也是,寻常人尚且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更何况沈峤这样的天子骄子,站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惨烈!”
他旋即疑惑:“不过话说回来,沈峤既然是祁凤阁的弟子,又能接掌玄都山,名列天下十大,武功必然不凡,昆邪就算能打败他,又如何能够让他败得这样惨?难道昆邪的武功比当年的狐鹿估还要高?”
晏无师又笑道:“这个问题,等沈峤醒过来,若他没有变成傻子,你可以问问他。”
玉生烟发现自打捡了沈峤之后,师尊的心情似乎就变得很不错,笑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
但这绝不至于让他产生师尊对头一回见面,连样子都没看清的沈峤就有好感的错觉。
他试探地问:“师尊救沈峤,是否想让玄都山欠我们一个人情?”
晏无师饶富兴致:“他若是战败而死,也算一了百了,可当他醒过来,发现自己非但没死,而且还失去以往所拥有的一切,身受重伤,筋脉尽断,武功全失,心里会是什么感受?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必然由此心志崩溃,到时候我再将他收入门墙,将昔日道貌岸然,心地仁厚的玄都山掌教,慢慢调、教为世人眼中不择手段的魔门弟子,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
玉生烟听得目瞪口呆:“……要是他变成傻子了呢?”
晏无师轻描淡写道:“那就随便找个地方活埋了罢。”
玉生烟迟疑道:“师尊,沈峤此人身份特殊,我们为何不用他来与玄都山交换一个人情呢?便是为了玄都山的名声着想,他们定不可能放任自家掌教流落在外罢?”
晏无师微哂,换作大弟子边沿梅在此,就绝对不会问这种幼稚可笑的问题,玉生烟还是太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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